“庄……庄教授!”何群立刻站起身来, 他从随身携带的蓝灰色包包里取出一双筷子递给庄城, “干……干净的!”
庄城对他礼貌地点点头, 却没有接何群手里的筷子, 他绕过何群, 走到林易床头柜前, 自然地从抽屉里取出自己的筷子。
“我有。”
何群挠挠自己的脑袋, 也是,庄教授天天和林研究员一起吃饭,肯定有自己的筷子,他尴尬地笑笑把自己的筷子收了回去。
林易眼尖地看到了庄城另一只手上提着的袋子, 他用鼻子使劲嗅了嗅,“你也买吃的了?”
“嗯。”庄城应了一声把自己带来的饭菜也摆到了桌上,“一起吃吧。”
“呦, 找到好的餐厅了?这个白灼虾做得不错嘛,就是我手不方便, 剥个虾也碍手碍脚的。”
“林研究员,我帮您剥!”何群立马接口道。
林易矜持地点点头, 心安理得地接受何群的服务,这才对嘛,不像他和庄城两个人的时候,庄城给他端茶递水, 他总觉得有一种负罪感,恨不得自己立刻好了跑下去给大佬递水。
林易一口接一口吃着,突然吃到一只虾, 虾被仔细地去了虾线,呦,小家伙做事越来越仔细了,他刚想抬头夸何群两句,就看到了在剥虾的庄城。
庄城用无名指小心地将虾线挑出,随即自然地放到林易碗中。
林易的第一反应是,哎呦妈呀!
“啊……哈哈,哈哈,其实我恢复得不错,可以自己剥虾的,哈哈哈。”
一顿气氛怪异的午饭过后,何群麻溜地滚去洗碗了,在场三个人,一个副教授,一个研究员,他不洗谁洗?
庄城把林易的床缓缓往下放。
“林易,你似乎很排斥我。”
“啊?”
“不是吗?你跟何群就没有这种距离感。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这是林易曾经对庄城说过的话,今天庄城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说出朋友这个词的时候,庄城心里有那么一丝丝说不出的复杂意味,林易会是他这辈子最好最珍惜的朋友,但也仅仅只能是朋友了……
“当然啊!”不是朋友我冒着生命危险救你干嘛!林易想都不想就回答道。
“就算是普通朋友,朋友受了伤,照顾两天有什么问题吗?更何况你是为我进的医院。但是……”庄城顿了顿认真地看他,“你似乎不愿意我来照顾你。”
林易眨巴眨巴眼睛,“哎呦,庄大教授,你这么严肃就为说这个?”
“你不懂。”林易摆摆手。
“您老在我心中的地位啊,那跟那庙里的菩萨差不多。”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表达有些不对,他干咳两声,“咳咳,我换个比喻。您在我心中的地位跟邓老先生差不多,那形象叫一个高大伟岸啊,你说如果邓老先生给我端茶送水……”
林易自己都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庄城听得直皱眉,他至始至终都不知道林易对他尊敬到底是从何而来,这种尊敬已经完全超出了一个科研界后辈对前辈的推崇。
他苦笑两声,自己这是该高兴吗?
“或许你有你的想法,但是我也有我的原则,你救了我是事实,我希望做些什么来表达我的感激之情,而且你说我们是朋友,但朋友不是该供在庙里,而是该站在身边的。”
林易觉得庄城这语气,跟他高中时上政治理论课的老师差不多。
他沉默了一会,开口道:“嗯……你说得对。”这正儿八经的口气对林易还挺管用,他还真听进去了。
确实,上辈子庄教授在他记忆里的印象太过深刻,深刻到即使这辈子他跟庄城成了朋友,还在时不时影响他对庄城的态度。
林易挠挠自己的头,“我注意,但这得有个过程。谁叫您老在我心中的形象实在太伟大了呢。”
庄城……
接下来的日子里,林易努力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接受庄教授照顾吃喝拉撒一整套的服务。
人真是一种适应力极强的生物,等到小半个月后,林易已经能够脸不红气不喘地让庄城给自己削苹果。
你说何群?
纽约大学物理系邀请庄城去做一场讲座,庄城来纽约没带助手,他向林易借了何群去做一些讲座需要的琐碎的数据整理工作。
所以,庄城继续照顾林易,何群去做数据整理工作,两不耽误。
林易年轻,伤口恢复能力强,加上克里斯托弗的技术水平确实不错,小半个月后,伤口恢复地就差不多了。
“拆线48小时内不要碰水,不要做剧烈的运动。刀口开得很漂亮,缝合也非常完美,过一段时间仔细看就看不出来了。”克里斯托弗显然对自己的技术水平非常满意。
“不愧是纽约第一把刀,果然厉害。”林易从来都觉得好话不嫌多,说两句话让双方都愉快,这是最划算不过的事情了。
果然克里斯托弗十分受用,也少见地说了句好话,“也祝福你和庄教授好好的,过得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