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一百零八人,眼下只剩七十不到,将近一半的人永远留在了这里。
这是他们的职责,没什么好说的。
他们自责愧疚的是,没有留意到夫人的异常,让她忙到病重昏迷。
更令他们没想到,抢险救灾回来,夫人的家人会被众人围堵,要烧死她两个弟弟!
顿时个个怒不可赦,水都顾不上喝一口,便跟随陈伯过了来。
此时瞧见甄家那被熊熊大火包围的屋子,他们怒火中烧,不由得抽出腰间的佩剑,指向那一群愚昧又嚣张的村民。
他们向来保护百姓,如今却是刀刃相向。
然而,村民们也不认为自己有错。
有好几个人迎上去说,“里正,你来得正好。甄家出了几个灾星,那姓白的却护着他们,他手下伤了许多人,有的生死不知,你要为我们做主啊。”
里正怒声喝斥,胡子乱颤,“哪个跟你说,甄家人有灾星?那不过是两个弱小的婴儿!说什么他们是妖怪,你们看到他俩呼风唤雨了吗,啊?”
他一声声质问,目光愤怒且沉痛,“甄姑娘为了抢救你们的家人,药物耗尽,没问你们要一个铜板;她两天两夜没合眼,这会子高热晕迷不醒,你们却要弄死她的家人,放火烧了她的家,你们还是人吗!”
他气得浑身哆嗦,喊出一句,“不,是畜生!”
有人幡然醒悟,羞愧的低下了头。
可也有顽固的说,“里正,我们并非针对甄家,双生子是灾星,自古就有流传这个说法。
甄家的双生子一降生便引发水灾,河坝被冲垮,十几个村伤亡无数,百姓无家可归,你刚说这是巧合吗?
这么大的事儿,不说我们,就是其他村知道,也会来闹的。里正,你一个人可扛不住。”
“这一场水灾,就是老天爷给咱们的警告!甄平甄安不死,我们将永无宁日!甄珠为大家做那么一点儿事就想赎罪?没门儿!”
“甄家人统统去死!”
所有人又开始激动愤慨,里正气得七窍生烟。
满身狼狈的张婆子哑声说,“里正,算了,我孙女说过,你永远叫不醒装睡的人,他们既认定如此,多说也没用,我们一家子搬走便是。”
说着她搀着外婆,“亲家,走吧。连累你跟着受苦,真心对不住。”
外婆轻咳了声,拍了拍张婆子的手背,“老嫂子,说什么傻话?我和老头子本已无家可归,若不是你收留,我俩坟头前的草都老高了,是我俩拖累你才是。”
“呵呵……咱俩是一家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就不说这些了。”张婆子牵着外婆的手,又回头招呼两位老爷子和儿媳孙女,“都走快些,小四病了,咱们快些去宅子给她熬姜汤。”
甄二丫抱着弟弟紧走几步,故意说,“奶,咱们马上住豪宅了,你开心不?”
“那是你未来妹夫的家,咱们只是暂住而已。小四倒是一早便相中了一块地,若咱新家能建好,那才高兴呢。”
张婆子蓬头垢脸,笑出满脸的褶子,一点也没有家园被毁的颓然。
再看甄家的其他人,他们也没有多难过。
细细琢磨张婆子这一番话,众人恍然大悟,甄珠连地儿都买好了,原来他们一早就做好了搬走的准备。
顿时个个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
家没了,一家老弱妇孺就要露宿街头,应该彷徨迷茫,跪下来痛哭流涕求大家原谅、放自己一条生路才是!
他们倒好,像要去喝喜酒般欢喜!
真是!
彷佛一拳头打在棉花上,这感觉太让人不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