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嘴张开,横向乱生的黄色牙齿中间,一颗被血丝包裹着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而后血盆大口咬在她脚踝不松。
"混蛋,姑奶奶的脚你都敢咬!"白无常用另外一只空闲的脚乱踢着那张巨嘴,她力气十分大,一时间还竟然和对方扯平了。
锁魂勾大动,忽的锁住那张巨嘴,黑无常飞身朝远处飞去,那巨嘴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上下摇摆跟着去了。
"老黑,回来,你斗不过的!"白无常咬牙追上,听到重物砸向水面的声音,她立刻加快了速度。
黑无常的锁魂勾还缠绕在大嘴四周,然而已经不见黑无常的身影,她顾不上收拾那张巨嘴,立刻俯身冲向水里。
水很轻,还可以看见池底白色的鹅卵石,一只蚌精正在里面修炼,此时也被竟然,探头出来怯生生的看着。
看到黑无常躺在池底,她加快速度,游到对方身边,见他已经没了左臂,心里一惊,赶紧把人往湖上托举。
两人破水而出,那巨嘴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连气息都不见了。
擒住对方薄唇,抿开,将唇瓣覆盖了上去,渡过去许多精气。
黑无常睁开眼睛,眼神清明,静静的看着她,也没有推拒,心中知晓对方是在渡气。
她望着那双清澈得没有任何起伏的眼睛,忽的收了气,但是唇部不离开。
长发被风吹得飘扬,荡漾湖面折射出来的鳞波折射进她眼里。黑无常如墨一般的眸色渐深,其中露出几点疑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白无常率先离开,后者随后起身,开口,"你不应该救我而让他逃脱。"
她既觉得气恼又觉得好笑,"你知不知道我们刚才在做什么?"
黑无常神色一顿,"知道。"
"那你有没有什么感觉?"
"没有。"
黑无常回答得干脆利落,起身抖了抖黑色袍子,左边手臂空空荡荡,锁魂勾十分别扭的盘踞在他右手臂上,显然还很不适应新的方向。
看他这么别扭,白无常将心中道不明的气息压下,率先飞在前头,"走吧,先回冥府,你的手在阳间恢复不了。"
冥府大门,通往冥府的路居然已经封上了。人间有话说得好,六道轮回便是天道、人道、阿修罗道、畜生道、饿鬼道和地狱道,鬼差如果不是拘魂的话也跟着走地狱道,可是现在地狱道已经关门了。
无奈。两人只好守在门中,等待次日是否地狱道会重新开启。次日,结局还是一样,但是黑无常的情况却不容乐观。
盛夏本来就是鬼差最讨厌的季节,而被太子怨气所伤的黑无常此时真的遭罪。
"你别动,我去给你寻一处好一点的修养所。"
白无常在城里飘荡了半天,最后选定了一家面馆,那面馆恰好四周被榕树围绕,遮天蔽日,夏天十分阴凉,榕树本来就是鬼树,正好是鬼所喜欢的。
她心急火燎的回到地狱道,见一梳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正依偎在黑无常身边玩着石子。
能够看到黑白无常的人,不是已死之人,就是将死之人,那小女孩天真无邪,除了头顶一团黑气外,看不出任何异常。
"走吧。"黑无常起身,袖子空荡荡的晃动了两下,那小女孩眼巴巴的看着他,追了两步。
白无常踱步到他身边,想了想侧头对那小女孩说:"孩子,还是回家陪陪家人吧,让你娘给你做点好吃的。"
小女孩不明所以的眨眼,原地哪里还有什么白衣姐姐黑衣哥哥,只是风大了些,还带着一丝轻微的叹息。
他们在榕树上栖息,两人都感觉舒适了不少,特别是黑无常,原本紧皱着的眉头都松了。
入夜之后,白无常又去了一趟地狱门,门依旧是封闭着的,不仅如此,就连鬼差也呼唤不上了。
她一跺脚,土地公就摇头晃脑的从旁边墙角破庙里钻出来,鞠躬,"鬼差大人。"
"你可知道这地府发生了什么事?"
后者急忙摆手,"小的只是散仙,自然是不知的,不过地狱门关闭的时候我知道,从门里传出来的鬼魂声音惊天动地,怪吓人的。"
白无常问不出什么,只得再回到榕树,黑无常听了倒是没说什么,靠着树枝闭上眼睛,似乎不是很担心。
次日一大早,那面馆的老头子开门做生意,拿着铜盆里的水往街道上撒着除尘,几滴水不小心溅到路人身上,他急忙赔笑,跑进半掩着的门内,从里面拿出一个热气腾腾的包子递给路人,后者也不好打笑脸人,一边吃着包子一边离开了。
一名男童呆在榕树下,仰面看着坐在树上的两人,脖子有一个大大的豁口,可以看见里面的血管。
白无常叹气,拍拍手从树上飞下来,"你是想说已经完成心愿,让我们带你走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