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无觞淡淡地嗯了一声:“此事开座后再商议,你娘一定有她的道理。”说罢揉了揉阮晚扶着自己的手。
阮晚愁的心里塞得慌,不知道要怎么跟公子无觞说,他不知道废人居的景象,但私心让阮晚没有告诉他,他不想让公子无觞知道自己在废人居呆了一晚上。
只是一夜未归公子无觞就把开座的时间改了,如果再让公子无觞知道那些..他就怎么也还不清这个人情了。
苏希跟在后头,爷的心思他大约还是摸清楚了一二,现下他想救母亲,但梨曲不知道为什么要留在阮家,若不是其他原因,那梨曲就一定是被阮家威胁了。
梨曲什么刚烈性子,若都能威胁到她了,恐怕爷是担心阮符月用他去威胁梨曲吧。
厚玉跟了上来,开座的具体时间阮晚是不知道的,只能跟着走,三个人走气氛不是很尴尬吗。
阮符月今天自作聪明把三个人都邀请过来,没想到公子无觞这么狠...
一行人走了。
风波庭内梨曲仍坐在江海棠的座位上,正襟危坐的样子更像主母。
江海棠见她这模样,心里恼怒但又莫名的痛快,王家的贱人一辈子都逃不掉,都只能在她掌心里受折磨。
“王夫人,时辰也不早了,还不回去歇息?”这就是在赶人走了,现下她有事与月儿商议,王家贱人还有的是时间收拾。
梨曲用江海棠用过的杯子喝了一口酒:“往日里,我对你们做的事不闻不问,求的就是让你们不要伤害我儿,如今这般,是何意?!”咔嚓,是杯子摔在地上粉碎的声音。
梨曲站起来,仍旧是在废人居里的那身丧服,她再任人欺凌也是她从前的报应,是她罪有应得,她与江海棠斗了一生,成王败寇,她既然输了,就没有抱怨过。
可是不管怎样折磨她都好,只求不要伤她的阿晚,从前江海棠也应下,自从老家主死后阮晚就再也没有与梨曲见面,将阮晚当个有名无实的二公子养在府里,梨曲本已满足了,不求阿晚飞黄腾达大富大贵,平平安安就好,被幽禁在废人居的日子里,唯一的信念就是她的阿晚。
现在连支撑她信念的支柱都被他们动摇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鱼死网破。
江海棠笑,使劲扯下脸上的面纱,保养得甚好的肌肤虽有细纹,但更骇人的,是在鼻梁骨横过的一道伤疤,深可见到白色的鼻骨,两颊尽量是划伤。
两个毁容的女人虎视眈眈,江海棠使劲一拍桌子:“贱妇,若不是你妒忌我有老爷的疼爱,嫉妒我有阮家嫡子,毁我容颜,又怎会沦落到今日。”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梨曲当年何等风姿何等傲骨,嫁到阮家却只有个妾室名分,那时江海棠也正当华年,二人几次争得府里鸡飞狗跳,昏天黑地。
江海棠有谋智心机,能助当时的老家主打理事务,王梨曲貌美温柔,有的是让老家主放不开手的风情小趣。
两个女人老家主都舍不得,也都纵容着,事态也在老家主的刻意敷衍下更加严重。
直到江海棠生下一子,这可是阮家的嫡长子,注定今后担起所有家业。
王梨曲不服,她低江海棠一等,连日后剩下的孩子也要是庶出,低江海棠的儿子一等。
趁老家主去押送新的玄铁时,王梨曲向江海棠动手了,她到厨房端了江海棠每天都吃的补品,也顺带抄走了厨子菜板上的砍骨刀。
那时的阮符月三岁,他对当时的场景没有任何印象,只记得二娘进了屋,他娘满脸都是红的,后来娘每次出门都要遮脸,还打破了所有的镜子。
砍骨刀是专门用来斩断大块的骨头煲汤用的,斩断猪腿骨可能要砍七八下,砍毁江海棠的容颜只用了一刀。
王梨曲瞥了声嘶力竭愤慨激昂的江海棠一眼:“我便就是心生妒忌毁了你那张脸又如何,胜负已定,我既然输了,就没想过在手里好过,那你凭什么连我儿子都不放过,江海棠,你问问所有人,我可曾害过你儿子!?”
江海棠容貌尽毁,老家主回来后,没有想到只是走了这点时间便出了这么多闹剧,王梨曲吹了几夜枕边风,老家主的心肠又软了,可江海棠不依,要老家主把王梨曲革成通房丫鬟。
老家主左右为难,在他准备委屈王梨曲时,大夫又告诉他,二夫人怀孕了。
那件事就顺理成章的不了了之。
后来老家主暴毙,王梨曲没了老家主的庇护,日子过得生不如死,府里最下等的奴才日子都比她好过。
但她未曾闹过,也未曾有过怨言,正如她想的,成王败寇,既然输了,便是报应。
江海棠恨不得把全天下最残酷的刑法都用在她身上,用烙铁在她脸上烙下贱字,把她关在那人间地狱一般的鬼地方。
两个女子本都是知书达理的人物,两人的仇恨没有波及任何人,可日久年深,两个孩子的差别在众人眼里越来越明显。
阮符月喜欢经商,对阮家独门的内功心法不感兴趣,但阮晚天资聪颖,习武之道颇有造诣,她便禁止阮晚进入书阁,谁知道这个小贱种,偷偷去书阁钻研内功。
江海棠便是在那时觉得这一切的折磨都不足以泄愤,他的儿子成了家主,王梨曲的儿子还能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