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希一副着急嫁女儿的老妈子样儿:“爷,嫁给丞相有什么不好的。”
况且您之前拿人家银子的事儿,每次有难人家丞相只要在场就第一个帮忙。
就算男人跟男人..是有点接受不了..但是丞相在大殿上都这么说了,死活都是一个嫁,无非就是主动嫁和被动嫁的区别。
阮晚惆怅地背对两个人看墙壁:“青湖给你吹枕边风吹傻了吧?你到底哪边的。”
苏希乐呵:“自然是爷这边的。”
阮晚满头黑线:“你爷坐牢了你还挺高兴?”
苏希耸耸肩:“反正死不了。”
阮晚正想大吼一声你怎么知道死不了,牢房外又是一声妖媚:“阮大人吃牢房吃得脾气乖顺了。”韩灼身着飞鱼服,身后是两众侍官,端着衣裳什么的。
阮晚以为是嫁衣,仔细瞧了发现只是普通的干净衣裳,松了口气下来:“你们俩,滚。”对着苏希和青湖斥了声。
两个人悻悻出去,阮晚让韩灼进了牢房,压低声音:“你觉得我应该嫁?”
韩灼摇头晃脑幸灾乐祸地:“嫁啊,等着喝大人的喜酒呢,早生贵子是不可能了,百年好合还是能祝祝。”
说完肩膀就被捶了一拳,力气大得韩灼闷哼了一声:“嘶,大人现在就把我打死了,准备把那玩意拿去给你的夫君做嫁妆?”眉梢一扬,是说兵符。
阮晚气得要去掐韩灼的脖子:“对对对,就是,老子要把你掐死,把东西抢回来拿去给丞相做聘礼,什么嫁妆,要成亲也是老子娶他,也不看看他那副肾虚的样子。”两个人没形没象地在稻草上扭打。
牢门边是瓷器轻轻放下的声音,阮晚跟韩灼同时一愣,保持姿势但视线转了过去。
沈素凰一身雪衣,俯下身子将食盒里的点心放在牢门前,没什么表情淡淡说了句:“别饿着。”
韩灼翻了个白眼,饿着?也不看看这个泼皮子整天过得多逍遥自在,好吃好喝地在牢房里养的跟猪似的。
阮晚更在意的是刚刚脱口而出的话,干巴巴笑了两声,松开韩灼,跑到牢边:“丞相啊,你去说一下,我真的是卖国贼,我真的是,你别捞我了,让我以死忏悔。”
说真的,他不想死,但是比起嫁给沈素凰,他还是选择死吧。
第一反应不是什么男人不该在一起,而是公子无觞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的,说不定还会被打断腿。
但是转念一想,他跟公子无觞...叹气,既不想被打断腿,又不想跟公子无觞再扯上什么关系,还能怎么办,本来准备破罐子破摔,快活一天是一天,谁能想沈素凰跑出来了。
打了个饱嗝,阮晚一脸惆怅地吃完了沈素凰端来的点心,在沈素凰站在外面快一个时辰不管阮晚怎么问都不说话后。
“算了,嫁吧,假结婚就假结婚。”
阮晚叽里呱啦说些什么他没听清,但嫁这个字他听清楚了,呆愣了两秒又连忙局促地点点头,转身快步出去了。
阮晚摸摸下巴,怎么觉得刚刚他挺可爱的。
韩灼在旁边跟阮晚天南地北聊了一个时辰,嘴都干了,他也佩服沈素凰的耐心,换了他早就给阮晚一巴掌招呼过去了。
韩灼擦擦额头上的汗,牢房里有些闷热。
“你真的要嫁给他?”韩灼问。
阮晚点点头,舒了口气:“帮我办件事,去玉矶山替我跑一趟。”就算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更愿意相信公子无觞,就算公子无觞相信的是天命。
韩灼皱眉:“我听说你们的婚期在两日后,是丞相的意思,要尽早晚婚。”
阮晚噗了一声:“尽早,这也太早了吧。”
韩灼拍拍阮晚的肩膀:“坚持住,来回玉矶山要不了多久,得看圣人什么时候来了。”
阮晚苦哈哈地:“说不定等我儿子的满月酒他就来了。”
后者狐疑地扫视他的肚子:“能生儿子?”
....牢里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两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至少在这两天之前阮晚没想过自己会像个女人一样凤冠霞帔嫁给另一个男人。
坐在八抬大轿上,盖头挡住了视线,耳边除了鞭炮声没有其他的声音。
沈素凰这算是给足了他的面子,以正妻的仪制迎娶,排场也是做足了样子,不得不感叹短短两天搞好这些事情有多耗钱。
呸,谁他娘稀罕这种面子。
丞相府,丞相的官袍是暗红色,丞相平日喜欢白色的衣裳,但今日这般火红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也煞是好看。
犹如一骨红梅,傲立风雪之姿。
沈素凰不让朝廷的人来迎贺,多是阮晚不熟悉的江湖人士,拜堂的时候阮晚哭笑不得。
这算什么?
沈素凰抽去阮晚手里引路的缎带,阮晚懵逼地在空气里抓了几下,拿哪儿去了?
缎带没抓到,反是沈素凰的手,握住了他的手。
阮晚想缩回来,沈素凰也任了,但是阮晚突然意识到,松开了看不到路啊。
懒得矫情了,握住了沈素凰的手,舒了口气,微微摇晃两下手臂示意对方走。
沈素凰这才露出满意的浅笑。
拜堂,拜完了被送到洞房里面。
阮晚等所有人都出屋子了,甩甩头把盖头甩到地上,把头上身上叮铃哐啷的东西全部扯下来。
还好啊还好,有干果搭成的宝塔山,还有些倒冷不热的小菜。
吧唧吧唧吃了,合卺酒端放在旁边,阮晚酒量很差,一想到万一沈素凰要跟他来个交杯酒,嘶..这要是酒后搞了,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不对,他在跳进黄河之前公子无觞就会抓住他的衣领子,打断他的腿。
打了个寒战,又骂自己没出息,怎么老想着老妖精。
骂了自己又骂了公子无觞,再把沈素凰也骂了几遍。
咯吱,木门开了,沈素凰一身喜服,进屋见到阮晚这幅凌乱的样子,没什么表情,仿佛早就料到一般。
淡淡地坐在桌边,坐在阮晚对面:“你不高兴吗?”沈素凰试探地问。
阮晚哈了一声,吃了一颗桂圆肉:“我从头到尾也没说过要嫁给你啊,你自作多情就算了,还喜欢玩这套?”乘人之危?还真是个好买卖。
后者盯了他一会儿,似乎在确认他是否喝了酒:“你不愿么。”
这语气,说的就跟他好像愿过一样,不愿还是他的错了?他本来就不愿!
阮晚语气坚定:“不愿意。”废话,哪个老爷们愿意嫁给男人。
听见阮晚说了,沈素凰站起身,走到他身边,俯视阮晚,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木已成舟。”不愿也没有办法,事已至此,不能回头。
阮晚拍开他的手:“所以你为什么救我,你觉得我应该为谁效忠,你是为了我背后的人还是为了我?这道理你比我清楚得多吧。”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何必装来装去遮遮掩掩,阮晚想。
沈素凰垂下被拍开的手:“我就是你背后的人。”说出这话时仿佛某种承诺。
阮晚好笑地站起来,推门准备出去:“你觉得我应该为谁效忠?我曾为谁效忠,我今后应该听命于谁?”阮晚一连串的问题,带着咄咄逼人的味道质问沈素凰。
摔门的声音很响,两个人都是人生中第一次大婚,一个想着开始,一个想着结束。
沈素凰不语,神情愈发淡漠,熄了蜡烛,和衣而卧。
阮晚呢,出了房间以后,本想找个下人打听有没有客房。
青湖像是早就料到一般:“侍郎..阿不..夫人..不,大人。”一连纠正了自己好几个称呼,清了几下嗓子:“嗯..这个,主子说了,若您出来,就引您去竹里馆,这边请。”
竹里馆?
青湖引他到了这个地方,阮晚老觉得怪怪的。
青湖见他手足无措的样子,替他开了门:“主子从前在这里住,主子说..说..算了大人您进去自己看吧。”
阮晚嫌弃瞥了一眼苏希,进屋以后反手将门关上了。
身上只剩红色的嫁衣,在这幽静的屋子里多少有些突兀。
阮晚叹了口气,扫视了一下屋子里的陈设,不免有些鼻酸。
屋子里挂满了画像,全是他的,将屋子所有可以挂的地方占的满满的,柜架上也是堆满了卷好的画卷。
画像上的人一笔一划极为深刻,仿佛是要画在心上。
不管沈素凰让他住进这里是为了什么,也不管沈素凰有什么别的目的。
阮晚的鼻酸,是没由来的感慨。
他是相思到了何种境地,才会画这么多画,每一副都细致入微,一纤一毫都刻画的极为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