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行了四十分钟,才在一家小教堂前面停下。
接应人望着他俩:“下车吧,保护好自己,找到你们要接的人,明天早上七点,这个地方,我来接你们去机场。”
江帆:“有电话吗,我们记一下。”
接应人:“没有。”
李昊哲:“有微信吗,可以加一下吗?”
接应人:“没有。”
江帆父子:“”
接应人:“明早七点,过时不候,下车吧!”
江帆父子面面相觑地下了车,好在他们父子俩彼此有个照应,又都是大男人,又有武器在手,所以即便到恶劣的环境里,也不会觉得太害怕。
两人环顾四周,看着眼前的教堂,无奈地抬脚,然后跨了进去。
教堂大厅里,有孩子们在读书的声音,不远处有人在神父面前唱着祈祷和平的歌,长椅上铺着被褥,空气里除了药味就是血腥味,总是并不那么清新。
江帆抬头往上看去,还能看见教堂落败之前墙壁上精美的浮雕与壁画。
旋转楼梯再往上,就能看见身着白衣的护士们游走在廊上,有的还扶着伤者,有的还在跟伤者交谈。
这场面江帆是见过的,倪嘉树年轻的时候,就办过不少这样的收容所,收留战乱中无家可归的人,还有受伤无力自救的人。
从刚刚下飞机看见的暗号,到现在看见的场景,都让江帆感觉自己回到了十几岁追随倪嘉树的时候。
那时候,就连陈坚都还没有回到倪嘉树身边呢,一直陪着倪嘉树的,从来都是他。而李昊哲也傻眼了,有的担架上拉着被炸了腿的伤者,有的孤儿们聚在一起分一块很小很小的面包,有的老者身上的衣服还沾着血,脑袋上裹着纱布,躺在那里奄奄一息
。
有一个就在他眼前咽了气,然后被看守的人裹了一道草席卷起,生命如落叶般凋零,被抬到后面的棺材里。
棺材,密密麻麻,有神父带伤却依旧坚持祝祷。
李昊哲忽然就觉得,生命是如此脆弱,他想起他的母亲跟妹妹,不由热泪盈眶。
门口,忽然发生不小的动静,有嘈杂的脚步声拼了命地朝着教堂里跑进来。为首的姑娘面容姣好,穿着一身白色的护士服,护送着怀里的两个孩子拼命冲了进来,她身后跟着几个一起冲进来避难的人,枪声、炮声响起,大地为之震动,屋顶有砂
砾落下。
江帆父子大惊失色,而教堂里的伤员们与难民们早已经习以为常。
那姑娘冲着楼上大声呼救:“快!布洛芬跟杜冷丁!快点!”
江帆总觉得这姑娘有点眼熟。
直到楼上冲出来另一道身影,她扶着长廊冲下喊着:“恩恩,布洛芬不够了!你是要退烧还是要止疼?退烧的话,安乃近可以吗?”
看清这女人的脸,江帆瞳孔震荡,一颗心差点从口中蹦出来:“娜娜!”
李昊哲已经吓傻了,却还是很快反应过来,眸中有浓烈的狂喜闪过:“妈妈!妈妈!妈妈!”
包恩娜跟李昊娴都看向了江帆父子。
江帆的模样她们全都记得。
可是李昊哲,跟李昊娴一样,经过了这么多年的成长,已经跟小时候不太一样了。
李昊娴鼻子一酸,哭喊出声:“爸!哥哥!”可是,他们再激动也不能立即相拥,李昊娴强忍住激动的心情,横抱起一个因伤口发炎而高烧颤抖的孩子就往楼上冲:“那就安乃近!快点!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