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在张家堡的村民看来,朝廷的繁琐赋税名目更像是一本读不懂看不明白想不清楚的繁体经文。
尤其近年来又加了不少莫名其妙的奇葩名目,比如打仗要交战争税,修葺宫殿要交复原税,皇帝过寿要交普天同庆税,妃嫔化妆要交胭脂税,最不可思议的是哪个皇亲国戚死了,还特么要交棺材税!
唉,自己的老婆都养不起,还要给还给皇帝老儿养,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村民们骂过天,骂过地,诅咒过皇帝老子生儿子没**,唯独没想过造反。
因为,相对来说,除了赋税多如牛毛外,太原府还是比较太平的,战火一直没有烧到这里,这一切都要拜一个叫李渊的皇亲国戚所赐。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着平原只能指望着一亩三分地了。
唯有祈求老天风调雨顺,能多些收成,多些盈余。
养家糊口,老爷们是主力,养不起家的老爷们注定在家中抬不起头,面对婆娘的唠叨,只能屁也不放一个的蹲在门口闷声数星星,偶尔和女人计较两句,夜里便会落得一个打地铺的下场。
晌午过后,“当当当……”,村里的那口土匪来了才会有动静的破钟再次敲响,难不成是土匪来了?
但诡异的是,正要去田里劳作的村民脸色却平静如常,相反还有一种喜悦之色,只有这种时候,老爷们才能挺直胸脯,以一种毋庸置疑的语气对婆娘道:
“孩他娘,到地窖去,天塌了,我顶着!”
床榻下面,米缸中,猪圈,茅房的砖缝里……,处处都能抽出两把寒光闪闪的刀来,狗剩的父亲张良出门后,脚尖点地,“噌”的一声窜到了门口的那棵枝繁叶茂的古树之上,魁梧的身材轻飘飘落地,生息皆无,手里多了一根丈八蛇矛,枪杆黝黑锃亮,粗细能有鸭蛋大小。
……
祠堂。
这里有族谱,供奉的是张氏一族列祖列宗的牌位,平常有专人看守,就连熊孩子们都严禁入内玩耍。
祠堂前是一片巨大的空地,用青瓷砖铺地,一口古朴的铜钟布满了灰尘,吊在一座木头建成的亭子里。
空地上架着一口大黑锅,下面是干柴,旁边放着植物油,白糖,冰糖,还有不少串成串的红果!
不多时,堡里的青壮年男丁从四面八方向祠堂前的空地汇聚而来,手里的长枪短剑,大刀,晃得张一鸣睁不开眼。
一股股肃杀之气迎面扑来,张一鸣吓了一跳,不就是卖个糖葫芦吗?怎么都带着家伙?这帮村民都有当土匪的潜质啊?
尤其是最前面那个长的跟黑炭似的中年人,好像是这帮人的首领,手里拿的那叫什么玩意?像枪又不像,枪尖像条蛇,脑中灵光乍现,不由喃喃道:
“这不是三国时期张飞所使用的丈八蛇矛吗?”
张士贵像看外星人似的看了张一鸣一眼,倒退两步,震惊的无以复加道:
“你怎么知道张氏一族的祖先就是张飞张翼德?你个狗日的是不是偷偷跑进去看族谱了?”
张一鸣是张士贵从小捡回来的,也是张士贵赐的姓,加上小翠,二狗,整个张家堡,也就这三个外姓人,而祠堂内部则是不允许外人进去的,这是祖训!
张一鸣更是震惊到下巴都快掉地上了,尼玛,这个张氏一族居然是三国时期第一猛将张飞的后裔,怪不得这里人人尚武,身上都流露着一股狠劲。
小小的张家堡藏龙卧虎,这就是所谓的高手在民间吧?
此时,张良疑惑道:
“族长,土匪呢?”
张士贵没有再追问张一鸣,一笑:
“哈哈,以前来的不长眼的土匪哪次不是穿着裤衩出的堡?打一次土匪吃三年,老爷我也整天祈祷,盼望能来两拨土匪,可惜,张家堡在太原府的土匪圈里是禁地,请都请不来!”
众人闻听土匪没来,唉声叹气一片。
居然有盼着土匪进村的,张一鸣想想也是醉了,看来这帮村民没少黑吃黑啊,不过乱世当中,周围有这么一帮高手环侧左右,安全那是不用愁了!
这么一帮爹去卖糖葫芦,还怕什么刀疤男?
“其实,今天召集大家伙来,是有一件天大的好事要告知大家?”
铁柱的父亲张猛腆着脸道:
“喜事?族长,是你要纳妾?还是要开仓放粮?接济村民!你看,锅都架好了?”
“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老爷我家里连老鼠都养不起,老鼠粒倒有不少,你喜欢的话尽管带走……。”
惹的一阵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