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妍自出生到现在,便没有见宋桃发过脾气,她额娘对她向来是温柔的,这会儿见了,心里不由害怕,怕自己真得做错了事情,惹得额娘不喜欢自己了。
她怯怯地喊了声:“额娘。”
宋桃遣了所有嬷嬷丫头们出去。
李嬷嬷她们颇为担忧地看着欣妍,但是主子的事情,她们哪里能多言,便走出去守在门外,紧张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小主子天真可爱,她们各个都往心坎里疼的,见着她刚才委屈可怜的模样,几个奴才们已经揪紧了心肝。
屋里,宋桃已经拉着欣妍进了空间。
在这里,欣妍是格格,是有皇家血统的,是个小主子,而她只是一个小妾,所以宋桃是不能打骂欣妍的。
但是这次宋桃是真得生气了。
如果欣妍冒冒失失去向四阿哥说,想让福兴留在她身边,四阿哥只怕会对欣妍心生厌弃吧。把福兴留在她身边,不就是在向四阿哥讨侧福晋的位置吗?四阿哥最厌恶的就是这般没规没矩的人,而对欣妍,以前多少宠爱,也可能只挣来一句“恃宠而骄!”
四阿哥独断专行,最容不得别人忤逆与他,册立谁做侧福晋,连德妃,他都在想办法违抗,对於欣妍,他又能有多宽容。
而对与作为欣妍的额娘,只怕会被认为是她教唆欣妍的吧!
水库一说,已经非常独特了,再来这么一出,她和欣妍以后还有什么好日子过!福兴的抚养权,她可能本来还能得到,被这样一闹,估计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想到这,宋桃心里涌出一股气闷与悲凉搅和的一团郁气,她从竹楼里拿来一根竹条,狠声问道:“是不是你告诉阿玛水库的事的?”
欣妍睁着黑亮的眼睛,点头:“是。”
宋桃看着欣妍不知悔改的样子,把竹条高高举起,气得发抖:“额娘,不是和你说过这些事情不要让其它人知道吗?”
欣妍看着竹条,非但没有恐惧,反而愈发倔强反驳:“为什么不能说,能造福天下百姓的事情,为什么不能告诉阿玛!”
造福天下是好,但是额娘的心很小,只想让你和福兴一生平安。
“额娘,阿玛答应我一个要求,我要求阿玛让弟弟留在我身边,这样额娘就不会每天对着弟弟伤心难过了!”
果然,果然是这样,这孩子是为了她啊!但是为了长记性,她必须要让她记住痛!
“啪!”狠狠地打在欣妍的手心里,听着声音,宋桃的心也不自主的抽动。
“你认不认错!”宋桃厉声问道,欣妍红了眼眶,但是性格却倔强地很:“额娘你说过,错就是错,对就是对,我没做错,为何要认错!”
如果这只是平常人家的孩子,她如此为她着想,她巴不得把她揉在怀里,亲亲她的小脸,喊一声“乖囡囡”!连心都要融化了。
可是在皇宫里,被娇宠着的孩子,要让她明白这宫里的险恶,并不是一个对错就能评断的,你想造福天下可以,但是你必须在有能力保证自己的安全之后再去想。范仲淹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超人境界,她学不了,也不想学。
看着欣妍红红的眼眶,还有双手中血红的一条,宋桃最终颓然地放下了竹条。
移来一瓶上好的金创药,宋桃抱过欣妍,细细地为欣妍抹上药。
“欣妍,额娘对不起你。”看着小小的手掌上,红肿的一条,宋桃心疼地泪水滚落出来,她还真是个后妈啊!连亲生女儿都打!其实,欣妍又有什么错呢?错得是把三百年后的思想教给欣妍的她啊!
欣妍要生活的环境是古代,这后世的思想传输给她,却反而是害了她啊!
宋桃更抱紧了欣妍,额娘错了,欣妍,对不起。
“额娘,其实是宝宝错了,宝宝没有遵守与额娘的约定,是宝宝不好,额娘不哭。”欣妍看着宋桃哭了,刚才的倔强消失无踪,只有笨拙地关心,傻傻地乱抹着宋桃的眼泪。
宋桃觉得自己无比的幸运,有这么一个无论如何都依然爱着她的女儿。
在宋桃隔壁的院子里,死气沉沉,几个奴才走过,也是行色匆匆。
月子房里,一片漆黑,还弥漫着一股馊味,消瘦不堪的乌雅氏,正目露疯癫地说着:“宋氏,杀了我儿,我要杀了你儿子,哈哈,哈哈!狗狗,咬红色的布!”
晏紫看着乌雅氏这番模样,心里害怕,畏缩地躲在一边,这才想起,这个时间,正好是喂狗吃东西的时候了。
“狗狗,出来,出来。”
正在晏紫喊着的时候,乌雅氏突然睁大自己的眼睛,厉声喊:“要用红布包着喂!你这个蠢奴才!用红布!”
晏紫手上抖抖搜搜地去拿了红布,却怎么也找不到西施犬。
乌雅氏怀里抱着枕头,对着窗外,嘿嘿地笑。
这个时间,真是奶娘嬷嬷喂好三阿哥,带着他在阴凉处纳凉的时候,按宋桃的想法,小孩子最需要补钙,晒一会太阳,也是非常必要的。
“嘿,好可爱的狗啊,哪来的?”一个小丫头看见一只雪白的西施犬,心里喜欢,便唤了它过去玩。
那西施犬正是乌雅氏那条狗。
“鸳鸯,别在那里玩了,三阿哥出来了,我们要过去看顾着呢?”里面一个丫头喊。
逗着西施犬的鸳鸯,依依不舍地与它道了别,便急匆匆地去了。没想到那西施犬便跟着那鸳鸯进了里屋。
三阿哥身体健壮,不似其他初生的体弱孩子,怎么折腾,三阿哥总是乐呵呵的,还从来不生病,几个嬷嬷们渐渐地也开始不经心起来。
这会儿,这只小小的西施犬进来,大家也不以为意,还逗着它玩儿。
那西施犬看见福兴肚子上围着的红肚兜,嘴里流出口水,突然一跃而起。
“三阿哥——!!”
宋桃和欣妍连忙闪出了空间,推开门,正好看见一只雪白的西施犬正扑向小福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