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岛最开始, 还会说些什么,慢慢的, 他什么也不再说了。中奥,向来懂事的家继哭了, 直喊着要见绘岛,间部诠房虽然没有被关押审问,她现在的身份,一般人没有证据也动不得,可是她目前的处境也很尴尬。她只是跪在家继面前,额头贴地,什么也没有说。
其实, 绘岛的事情, 推手的矛头还是直指月光院和间部诠房的。不得不说,间部诠房此时,也可谓权倾一时了。她经常出入大奥,和月光院的事情几乎众所周知。可即便如此, 有心的人也没能直接以此说事, 而是如此曲折的操作。甚至家继都曾经公开说过,看到父亲和间部诠房在一起,她觉得很自然,就好像是父亲母亲一般。而间部诠房,就像真的将军一样,处事果决,严明公正。都说童言无忌, 间部诠房和月光院无遮拦到何种程度,可见一斑。
天英院一直让腾波细细审问着绘岛,没有用刑,反而好言好语相劝,更来回奔走于绘岛生岛之间。
腾波最后甚至直接对绘岛说“你怎么如此无情?你可知道生岛现在是只求速死,你们相好一场,为何不帮帮她?”
绘岛为人憨直,在大奥里很有些人缘,追随者众,当然,这里面也不排除月光院得势的原因。可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对着腾波,也有些无语“我犯了大奥禁忌,你们如何罚我,我都认了。只是,除此之外的罪名,我不会认。生岛为何会受刑,若说自责,你比我要更甚。”绘岛虽然平静,但是捏着袖子的手,还是气的微微颤抖。什么是强盗逻辑,他今儿真是领教了。一直以来,腾波在大奥的名声都很臭,他还曾经在人后替他开解过。现在想想,真是可笑。
天英院正招了竹询问吉宗的事情,竹垂着眼帘,声调没有起伏的说“人不知道怎么,就送到了我这里,可她醉得厉害什么也没做。她的侧室因她久久未归,竟然找了来。只得任由他照顾带走了吉宗。”
天英院仔细端详了竹半天,那头绘岛的事情还没有定论,表奥的沸沸扬扬都能隔着中奥传到大奥了,他还是这般沉得住气,竹心里对天英院的忌惮更深了几分。天英院自然知道吉宗为什么会到了竹那里,因为这是他安排好的。他感兴趣的是,吉宗的人是怎么知道了消息进了大奥的!难道真像竹所说,是因为吉宗未归?还有,吉宗何时又添了个侧室?他都未听人提起。自己给吉宗下的药,又如何了?他们是察觉了还是没察觉呢?
看了看面无表情甚至带着几分不愉快的竹,他一副被人算计又未得偿所愿的样子,倒也看不出真假。现在,竹还有利用价值,他还不想把他逼急了。天英院想了想,也就松了口气,笑着问“人是我让送去的,我见她喝醉了,以为是个机会,没提前跟你打招呼,是我不对了。”
竹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倒是透出了几分不满“大人倒是一番好意,可都醉成那样了,只是呕吐,人就没清醒过来!早晨,还是她侧室抬走的!现在我屋子里还一股子恶心味道,熏了半天香了,还没散呢!”昨晚熬药的时候,他就多了个心眼儿,问清楚了熏香对吉宗和药无影响,熬药的时候,他就往火里放熏香。现在,他的屋子味道难闻,但也分不出什么是什么来。
天英院听到吉宗未醒,又看竹好像当真以为她喝醉了,也就放了心。摆摆手“行了,下次,我再提你安排,一定要把握住。你先回去吧,昨晚也没休息好,好好歇歇吧。只是,最近风声紧,你万不可像之前那样随意进出大奥,你的人,你自己也约束好了。”
竹听了,心里也没敢放松,只僵着脸,敷衍的行了个礼,懒散的出去了,临走,还打了个大哈欠。
天英院捻着一串碧绿碧绿的佛珠,嘴角微微扬起。太阳已经升到了最高点,这事情,差不多也该见个分晓了。他估摸着,间部诠房那边,也该顶不住,给他回信了。果不其然,没一会儿,就有人送来了间部诠房的回音。她同意了天英院提出的关闭长崎贸易的决定,已经提给了老中们,正在拟文。绘岛之事,如何办,她一句没提,也算避重就轻了。
天英院等来人走了,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露出了舒心的笑容。间部诠房,在政治上,还是太稚嫩了。她敏锐,勤劳,却没有高瞻远瞩的眼光。她以为绘岛之事只是大奥之事,即便严办也没事儿,她同意了自己的提议了结了此事,不牵扯她和月光院就行了。可是,不管她轻视绘岛之事,还是轻易答应了关闭长崎贸易之事,都是犯了致命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