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宗看了眼阿圆, 这笑容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她一眯眼, 想了想,说
“要不, 劳烦你母亲出面,和众人说道说道。”
阿圆一下收了笑容,毕恭毕敬的鞠躬道“主子,属下觉得,此事由御袋大人出面,再合适不过了。镜曾服侍过於须磨之方大人,而且大人现在身份尊贵, 自然再合适不过了。”开玩笑, 母亲大人自主子能自主处理藩内事务就识时务的退居二线了。说的好听,母亲是协助过彼时还不能理事的吉宗,甚至指教过她。可是,这事儿也是忌讳, 特别是在吉宗能自行处理事情后, 母亲干脆利索的请辞念经去了。
现在纪伊藩还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呢,那几家还不得打起来啊,现在让母亲出面,那真是两面不讨好,她还想母亲清清闲闲多活两年呢。主子真是,不就调侃她一下么,她倒好, 现学现用。一个大招一下反弹在自己身上的滋味,可真不怎么好受。阿圆偷偷扁扁嘴,以后可得小心点儿,主子反应越来越快了,无比怀念怎么调戏都没反应的主子。
“呵呵”三郎佐在旁边看了半天,终于看到阿圆吃亏后,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阿圆抬头看了一眼忍笑忍得脸都扭曲了的三郎佐,对吉宗献计道“主子,您看,要不让三郎佐回去纪伊调查一下各家动态?只让下面人盯着,我怕难免会有偏颇。”
三郎佐一下就不笑了,不用忍。
“喂喂喂,我可是刚出了趟远门回来,我” 三郎佐可舍不得再离开那么久,他宁愿多费些时间和精力搜集处理情报,也不愿意到看不到吉宗的远方去。他还没辩解几句,就看到吉宗和阿圆两人都看着他,前者无奈,后者幸灾乐祸。猛的他反应过来,又被阿圆耍了,吉宗不忍心的偏过头,三郎佐对阵阿圆,几乎都是落北的下场。
阿圆见好就收,省得吉宗又想出什么让她母亲去游说劝说各家的主意。阿圆从小因为母亲的严格,和母亲不亲近,可是,那是亲妈啊,她还是很爱母亲的。
“阿圆,你去和梅说吧。”阿圆还没来得及离开,就又落了一个苦差事。
她抬头看了看吉宗,主子已经连见都不想见梅少爷了么?她忽然想起还在天守阁的时候,主子练剑,梅少爷在廊下摆棋谱的悠闲日子。阿圆知道自己是有野心的人,可她并不排斥那种宁静的美好。她从心里觉得,主子如果能选择,是个更喜欢平凡度日的人,可是时局把主子推到了这个位置上。可是,梅少爷呢?他更喜欢的是哪种日子?许是主子和梅少爷之间,总是少了些什么,又隔了太多的东西,两个人的关系越来越模糊。梅少爷,现在到底是明白的还是糊涂的。
“是!”有事属下扛,阿圆只能领了这苦差事。一会儿怎么和梅少爷说呢?按说,梅少爷是个聪敏的,只是,原来他不争,玩弄权利这种事情上,总不通透。现在,他有心了吧,应该通透了吧,却不知道把聪明劲儿用在哪儿了,一个两个都拿他当枪使。真正有心助他的人,他是一个都看不到。她了解主子,自然知道古牟是利益的角逐和平衡,他也是主子替梅少爷找的挡箭牌或者说护航。梅少爷没领情,是不知道主子这份用心还是恼于主子的不信任呢。
唉,阿圆想,她的聪明才智应该用在更广阔的天地,而不是主子的后院儿这些人际关系。阿圆笑眯眯的退了下去,心里捉摸着,一会儿和梅少爷商议此事时,还是应该“不小心”的让龙造寺忍也旁听一下!嗯,就这么办!
阿圆把空间又留给了吉宗和三郎佐,他们两人也是聚少离多,难得聚聚,自己就不当那破坏别人团聚的恶人了。
吉宗和三郎佐之间复又寂静,这次默默无语中却有些别的东西夹杂其中。三郎佐看着垂下双眼的吉宗,感觉有些心疼,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他想说,别难过,你还有我,却觉得这时候说出来有些趁火打劫的意思。语言这个东西,究竟是谁发明的?让人沟通的同时,又充满了歧义和误解。
吉宗没有回头,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起,她只是伸出手,把自己的手,覆在三郎佐的大手之上。两个人的心,在此时是相通的,无需太多话语。三郎佐反手,把吉宗的手,紧紧攥住,他的手干燥而有力量。吉宗轻轻叹息一声,也回握了三郎佐的手,身子微微后仰,三郎佐的身体自然的凑近,吉宗把头,歪靠在三郎佐身上,合上了眼睛。这种寂静,安稳,让她感觉踏实,就像在天守阁听海的日子,不管潮涨潮落,大海就是在那里,依照自己的规则起降,个人的悲喜得失从来无法干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