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隐早已按约等在了滨江广场的水榭。那是一处幽静、阴凉的所在,大学的时候,杨隐、沈蕴秋、余飞和袁沁蓝经常来这里。
沈蕴秋踏进水榭的时候,还是犹豫了一下,又回头朝广场上方的滨江大道望去,想看看余竞冬是否还在。
杨隐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她,恰好见她正看着身后,就问:“你在看什么?”
沈蕴秋闻言回过身,道:“没什么。你早来了吗?
“刚到。”杨隐说着,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她过来坐。
沈蕴秋并未坐到他边上,而是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杨隐笑笑说:“怎么变得这么谨慎了呢?坐边上会吃了你?”
沈蕴秋却没有一点想笑的感觉,她有看到他笑容里的勉强。此时她才注意到,他竟然没有刮胡子,印象里,杨隐始终是非常洁静讲究的一个人。而今天的他,不但胡子拉碴,身上的衬衣也是很随意地敞着好几个扣子,没有像以往一般扎在裤腰内。她有些惊讶,随即想,他估计是为孩子心烦吧,也许并不像袁沁蓝说的那样,他还是爱他的孩子的,只不过没在袁沁蓝面前表露出来。
杨隐见沈蕴秋只是盯着自己,迟迟不说话,就道:“你要见我,什么事?”
沈蕴秋定定神,道:“我刚刚去了医院,沁蓝好像情绪不佳。所以……”
“所以什么?想帮她来教育我?还是直接把我押医院去?”
杨隐一连串的反问,在沈蕴秋还没把话说完前就插了进来,带着一种不满和怒意。这令沈蕴秋更感惶惑,忙分辨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呢?”杨隐又问。
“你和沁蓝怎么回事啊?为什么都这么愤怒呢?是因为孩子的病吗?”沈蕴秋越来越不解,“你知道吗?认识沁蓝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她用那样怨毒的眼光看我,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究竟对她说了或做了什么,令她会这样恨我。既然你们都已经结婚,也有了孩子,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地生活呢?”沈蕴秋将心里的话一口气说出来,静静地等杨隐回答她。
杨隐忽然就笑了起来,那声音里掺杂着无奈、悲哀,笑得沈蕴秋的心揉成了一团,扯都扯不开,她抖着嗓子道:“你不要这样笑了,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杨隐停下笑,有眼泪从他的眼角渗出来。沈蕴秋感到在他的笑里,自己认识的杨隐彻底消失了,七月的盛夏也不能再将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可名状的痛,谁也安慰不了。
“你不能告诉我吗?”沈蕴秋再一次追问。
“如果,我告诉你,孩子不是我的,你信吗?”杨隐忽然说。
“怎么可能?!”沈蕴秋掩饰不住自己的震惊。袁沁蓝这样全身心地爱着杨隐,孩子怎么可能会是别人的,这太可笑了!
“你不信,是吧?起初,我也不信。我不信这个口口声声爱了我十年的人,会把人家的孩子强加给我。可是,真实如此,不容分辩。”杨隐垂首,将自己的头埋进臂弯里。
沈蕴秋坐不住了,她站起来,到杨隐身边坐下,将他的身体轻轻地拉过来,靠在自己的怀里,说:“你或许是搞错了吧!不要这么快认定也许不存在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