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隐皱了皱眉,把已经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他有点不忍心在这个时候责怪关卿卿。在把关卿卿抱起来前,他把浴巾搭在她身上,遮住了那些关键部位。
关卿卿将手勾在杨隐的脖子上,神情凄然地说:“我不会破坏你和蕴秋的!只是,剑平走了,你再疏离我,让我觉得自己活得很悲哀。我要的不多,只要寂寞的时候,你能给我一点点安慰就好!”
杨隐心里叹息着,他何尝不觉得关卿卿可怜,明明不喜欢经营管理,却要整天面对商场的尔虞我诈,爱的男人死了,喜欢的男人又近不了身,表面的光鲜亮丽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啊。
“不要胡思乱想,有时间我会来看你的。”杨隐将关卿卿放入浴缸的时候,似是而非地回答她。
关卿卿闭上眼,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水珠,杨隐伸手帮她拭去,“我在外面等着,你好了叫我。”
长长的落地窗外,是R市璀璨的夜色,灯光将杨隐颀长的身影映在玻璃上,面容有些模糊,像他此时模糊不清的内心。他一会儿想着沈蕴秋现在是不是一个人在流泪,一会儿又担心关卿卿接下来几天怎么行动,烦躁袭来,他点了一支烟猛吸着,想籍此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压下去,再压下去。
一支烟抽完后,盥洗室里的关卿卿仍没有声音,杨隐走到门边轻轻地敲了敲,“卿卿,洗完了吗?”
“你回去吧,我单脚应该也能行。”里面传来关卿卿无精打采的声音。
杨隐犹豫着是不是要推门进去,手在门把手上停了许久,最终还是狠狠心放了下来,“那你自己当心点,我回去了。有什么事就打我电话,我4小时都开机的。”
盥洗室里一片寂静,杨隐等了一会儿,心里有些痛,但他还是只轻轻说了声“晚安”。
回到家,沈蕴秋已经睡了,屋子里一片漆黑。她没有像以前那样在客厅里等杨隐回来,也没有给他留着灯,似乎在告诉他,她并没有准备他会回家。杨隐叹着气去洗了澡,在客房睡下。
他知道自己是有些烦沈蕴秋的这种脾气。从小就是这样,她只要一生气或是有什么心事,总一个人躲起来,好像那样就能把问题解决了。每当这种时候,她面对他的表情总是一种清浅得看不到内心的样子,仿佛是无所谓,又像是疏远,总之,让杨隐觉得很挠心。
虽然沈蕴秋一直没有明说,杨隐能感到,她对自己与关卿卿的关系是有所察觉,至少是有所防备的。但在杨隐看来,自己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在拒绝关卿卿一次次的接近,沈蕴秋应该相信并支持自己才对,而不该用这样任性的方式让大家都难堪。毕竟关卿卿是一片好意来提供帮助,怎么可以扔下客人一走了之,让人下不来台呢?他打定主意,这一次不再去哄沈蕴秋,要让她自己醒悟到错误。
沈蕴秋醒来时,天还没有完全亮,太阳刚刚从海平面上露头,海天交接处伸展出长而无边的红光,将凌晨黑蓝色的天幕照出一圈圈的光晕。
看着身边空空的,沈蕴秋眼里沁出一滴泪,她马上抬手擦净,起床走到窗边,看到杨隐的车子停在院子里。她重新回身看着空无一人的床,想到了什么,立刻冲出卧室往客房跑去。
杨隐睡得并不安稳,沈蕴秋推门进来时,他就醒了。听着她蹑手蹑脚地走到床前,他心里有一丝窃喜,觉得自己还是做对了,她毕竟放不下自己,也会来主动认错。
沈蕴秋在床边站定,看着背对她侧睡的杨隐,心里一阵阵的难过。这就是她的丈夫,她爱了那么多年的人。原来,在他的心里,她并不是最重要的,他会时不时地就开下小差,而且那样理所当然。那些承诺言犹在耳,可他却总是不自觉地游离在其他女人身边,不论他是有心还是无意,都让沈蕴秋觉得心被撕扯着疼。她已经努力试着让自己麻木了,可他却当着关卿卿的面这样喝斥自己,并那样无视自己存在地带着关卿卿扬长而去,沈蕴秋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悲哀了。
杨隐的背因为长时间醒着维持侧躺,开始有些僵硬,手臂也有些麻了。他不知道背后的沈蕴秋究竟在干什么,他能听到她呼吸的声音,却听不到其他任何动静。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他忽然无端地害怕起来,这种被沉默压迫着的慌乱,随着窗外越来越明亮的光线,一起刺进他心里,并且搅动着翻起一阵阵的颤栗。
当他终于听到因为衣服摩擦发出的悉悉索索声音时,却发现那是沈蕴秋往门口走去,他再无法让自己这样躺下去,从床上一跃而起直奔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