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大哥,你今天白天突然消失,是去见了什么人吗?”
提到白天,楚随之的眸光一暗。
那么大的时空裂缝除了他竟然没有任何人发现,到底这条时空裂缝是怎样形成的?为何只有他一个人看见?
至于去见什么人……
他想起厉鸢关心宁逐的样子,嘲讽地一笑:
“如果那算是见面的话,就算吧。”
只是他这一笑在蓝柔的眼里就有别的意思了。
“看来你见的那个女子脾气不怎么好。”她勉强一笑。
“她确实……”楚随之一顿:“你怎么知道我见的是女人?”
蓝柔指了指他手上的痕迹。楚随之低头一看,原来他的手背上有三条抓痕,鲜红细长,在白色的肌肤上无比明显。
楚随之:“……”
他想起来了,这是他在要消失之前抓住厉鸢时,厉鸢拍打他的手所致。自从回来后他心事重重,自然没有注意到。
不知为何,他这辈子受过无数的伤,皮开肉绽有之、深可见骨也有之,却没有哪一次比三条浅浅的抓痕让人在意。
明明毫无痛感,却像是火烧火燎地印在手背上,好像是被人盖了个戳一样……
他莫名地有些不自在,将手背在身后:“只是不小心碰的。”
“是碰的还是女人的抓痕我还是能分辨的。”蓝柔道,她深吸一口气:“看来你终于放下了过去,找到新的寄托了,那我也就放心了。”
楚随之皱了一下眉,没说话。
蓝柔苦涩一笑:“这么多年,我知道你心里有别人。但我一直心存幻想,总以为能等到你回心转意。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你心里即使被空出了一个地位,那也不会是我。”
“蓝柔……”
楚随之捏了捏鼻梁。
他是知道对方的心意的,但说实话,在他的心中除了复仇就是修炼,因此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更何况对方从未明说,他也不好将此事挑破。
现在对方将这最后一层窗户纸戳破,那么以后就是连朋友也做不成了。
楚随之,温柔的时候全天下的女人都可以是他的红颜知己,但是无情的时候也可以翻脸不认人。
他道:“蓝柔,谢谢你的心意。只是湮魂宗余孽一日不除,我就一日不会将心思用在儿女情长。”
“我懂了。”蓝柔泪光盈盈,冲他一拜:“你好好休息。”
看着蓝柔狼狈的身影,楚随之敛起了眉头,他一挥手将地上的酒坛扫到一边,但免不了看到手背上的抓痕。
看着看着,不由得“啧”了一声。
“看什么看?我又不是因为你才拒绝她的!你以为你有两个未婚夫两个姘头,老子就只有她一个红颜知己吗?”
他拍了自己的手背一下:“天底下比你长得美又温柔的女人多得是,老子才不会傻得吊死在一棵树上!”
说着,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算了算日子,从铁牌里拿出地阶八品的玲珑果,一个缩地千里术就消失在了原地。
夜色深沉,不知何时天空聚起了乌云。
蒙着一层潮湿的空气,楚随之的身形出现在了郊外。
其实蓝柔有一句话说得对,他心里确实住着一个人,但那个人却不是厉鸢。
他曾经对宁逐说过,自己在被屠了满门的时候,如果不是被人救下,早就成为了一具枯骨。
而救下他的人,就是他心里住了五年的女人。
那是他永远也不远回忆的过往,他的胸前被插了一把钢刀,自己的血和父母的血掺到了一起。
即使胸腔是凉的,但他的血是热的,他咬着牙从尸体堆里爬了出来,奄奄一息的时候,看见一双白色的绣鞋。
对方将他艰难地拖走,带进了郊外的木屋里藏起来。
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也没有提及自己一件事,只是每天尽心尽力地给他喂药,终于将他从死神手里拉了回来。
躺在床上的楚随之,唯一让他印象深刻的,就是对方温柔的眸子,还有她站在树下安静的身影。
于是那个女人在他的心里一住就住了五年。
楚随之推开他曾经待过的木屋的房间,屋内已经落满灰尘。
从窗内望向后院,不是大片的花田,而是一座孤零零的坟墓。
她已经死了。
在他变得强大之后回去找她的时候,她已经被强盗杀死了。
没有留下名字,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只有一座坟。
楚随之把玲珑果放在坟前,盘腿坐下:
“我知道你不爱喝酒,今天也就没有带酒来。”
说着,他拔去坟墓上的杂草:“很久没有来见你,也不知道你在这里孤不孤单。不过我想以你安静的性格,我若是将你的坟墓迁走,你恐怕不愿意。”
他叹了一口气,看着坟墓旁边的那棵树,苦笑一声:“这棵树陪了你五年,为你遮风挡雨,恐怕比我还有用处。”
这棵树,在她生前就一直种在后院,有时候她穿着白衣怔怔地站在树下,连他也不知她在想什么。她似乎很喜欢这棵树,连死后都葬在这棵树下。
他苦笑一声,感受飘在脸颊上的雨丝,道:“我本来打算今天来见你,却是来晚了。是因为我……见到了那个女人。”
“就是我曾跟你说过的我的未婚妻。她曾经把婚退了,又把我打出门外。最后自刎在我面前。我以为她曾经后悔过,却没想到她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好好的,还跟了一个小白脸。”
说着,他心烦意乱地又想喝酒了,想了想还是忍了下来:
“我想不通,她为何对我那个小白脸如此不同。她肯跟着他上刀山下火海,却为何从来都不肯向我低头?你是没见她见了小白脸受伤时温柔的样子,和对我喊打喊杀的完全是两个人……”
他哼了一声:
“等我把她抓回来再带给你看。你肯定想认识她吧,不过她不如你长得漂亮,也不如你温柔……”
话音一顿,他懊恼地“啧”了一声,他在想什么呢,这两人完全没有可比性。
厉鸢那么冷血无情的女人,怎么可能会赶得上她一根头发丝?
察觉雨下得大了,他抖了抖身上的寒气:“最近我会勤加修炼,很可能会很长时间后来见你,你自己多保重。”
他吁了一口气,起身刚走,突然鼻尖一动。
似乎有一种熟悉的香气缭绕在鼻端。
是酒香?
他下意识地回头,一眼就看到在树根旁,已经被大雨浇得露出头的酒坛。
不知为何,他的心脏越来越快。
快步走到树根下,一把将酒坛提起,酒香四溢,坛子上赫然四个大字:
“浮光花酒!”
轰隆一声,闪电撕裂天空,楚随之的手一松,酒坛瞬间四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