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鸢抬起一只眼:“庞堂主,让她进来吧。”
说完,她又道:“你要是再叫我夫人,我就让楚随之罚你围着宗门跑一百圈。”
玄天宗之大,普通地阶修行者跑上一圈都要累个半死,更别说一百圈了。
庞宽一听,顿时老老实实地道:
“是!夫……厉姑娘!”
庞宽放人进来,厉鸢微微起身,回头一看。
来人一袭蓝衣轻纱,面容姣好,秀眉微蹙,本来心事重重地过来,但看到她面容的一瞬间,顿时一愣。
厉鸢对她一笑,她认得这个姑娘,似乎叫蓝柔。
她只见过蓝柔一面,还是在宗门大会上,当时的蓝柔就站在应褚的后面。
她没想到找她的人会是她。
蓝柔看了一眼长廊上任意一个拿出都价值连城的法宝,露出一个有些复杂的笑:“我以为你早已经死了。”
厉鸢摇了摇头道:“楚随之说过,我是假死。”
蓝柔闭了闭眼,胸膛深深地起伏着:“我以为他这么多年没有收心,是因为浪荡惯了,不会轻易付出真心。没想到……没想到……”她苦笑一声:
“没想到他的心竟然一直在你身上。”
厉鸢是知道楚随之的心意的,因此也没有说什么否认的话,她微微起身,看向蓝柔:
“你今天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蓝柔摇了摇头,道:
“不是,我是来死心的。我只想要看看,他要成亲的人到底是不是你。”
厉鸢问:“你从哪里知道的这个消息?”
蓝柔一笑,眼角带着湿润:“恐怕全天下的人没有一个不知道玄天宗的宗主楚随之要娶亲了,而且还是几年前抛弃过他的未婚妻。”
厉鸢一滞。
她胸前的小凤被吵得睡不着,迷迷糊糊地抬起头,蓝柔看见小凤,脸色更加不好看:
“我本以为他和你破镜重圆已经让人惊愕,没想到你已经有了孩儿他也能接受。”
厉鸢哭笑不得:“小凤不是我的孩……”
然而蓝柔已经不想听她说话了,她微颤着身形转过头:
“你别以为嫁给他就万事大吉。”她发出一道讥讽的笑声:
“你恐怕不知道吧。每年的夏天,他都会消失几天。我有感觉,他去看一个人。那个人比任何人都重要,重要到藏在他心底,没有人能够窥探到。”
“厉鸢,楚随之就是一个浪荡的人,没有人能够抓住他的心。我等着你后悔的那一天。”
说完,她抹了把眼泪,踉跄地就要离开这里。
只是刚迈出大门,身后就传来一道冷淡的声音:
“蓝柔。”
蓝柔一顿,她缓缓回头,楚随之已经站在厉鸢身边,他按下想要起身的厉鸢,第一次收回了脸上随意的微笑,认真地看着她。
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那个藏在我心里的人就是厉鸢。”
蓝柔踉跄了一下,她的脸色煞白,恍然想起这几年楚随之的异样。
如果楚随之藏在心底的女人也是厉鸢,那不就代表着她从头到尾都输给了厉鸢?
想到这里,她顿时脸色涨红,几乎不敢看两人。
第一次,蓝柔以狼狈的姿态逃离这个宗门。
待院中只剩下两个人之后,似乎只能听得到徐徐的风声。
厉鸢转眼一看,庞宽不知何时早已经离开,门口连半个身影也没有了。
许是出了蓝柔这档子事,她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小凤夹在两人中间,这只向来不会看人脸色的鹦鹉第一次感觉自己的存在有些突兀,她化作鸟形蹦到树梢上,装作自己不存在。
楚随之坐在厉鸢的旁边,看着她微微发红的脸颊,顿了一下道:
“我没想到她会来。”
毕竟他早在另一个世界看过厉鸢后就拒绝了蓝柔。他本以为他已经说得很清楚,但没想到蓝柔竟然还没有死心。
厉鸢道:“没事。只是我看她很伤心。”
楚随之顿了一下,他顿时看向厉鸢。
他怕厉鸢会以此为借口让他接受蓝柔放弃她,好在厉鸢只是唏嘘了一声,没有说话。
他的喉结一动:“我以为你会让我接受蓝柔。”
厉鸢也回头看他,看他嘴角的故作轻松,却仍眼藏不住紧张的长眸,轻声道:
“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又怎会轻易说出让你移情的话。”
她的手心里放在楚随之曾经送给过她的珠子:
“就像是你送给我的东西,我可以不接受,但不能转赠他人。”
听到她说过“不接受”,楚随之的目光有些暗淡,他也学着她的样子倚在柱子上,故作无意地道:
“你怎么知道你未来会不会接受?”
厉鸢抬眼看他,发丝贴在面颊上,双眸像是云烟一样氤氲:
“我从来都不想给了你希望又给你绝望。楚随之,你要明白自从我和你定下约定,这样的话只是开始。”
楚随之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地靠近她。
厉鸢下意识地后退。
楚随之哑声道:“莫动。”
他靠了过来,胸前的衣襟微敞,露出精壮的胸膛,也露出那道在心口上的伤疤:
“你既然如此坚决,那我也会让你看到我的决心。”
厉鸢看着他熠熠生辉的眼睛,不由得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