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背着木柴离开之后,在大街上奔了一会,很快转入一条巷子。00ks.他在巷子里绕来绕去的疾跑了片刻,便来到了一堵高墙外。顺着高墙外的巷子走了不到三十步,便有一道木门。
木门虚掩,少年轻轻的推开木门,走了进去。高墙内,是一片宽阔的后院。左面是菜地,种着许多蔬菜瓜果,右面是一片树林,树木掩映之中,露出几间木屋。那几间木屋搭建得十分别致,加上又位于树林左右,显得颇为幽静。
此时,在一棵树下,一把靠椅上,正躺着一个长髯老者。这长髯老者看上去六十多岁,黑脸膛,身材甚是魁伟,虽是躺在靠椅上假寐,但任谁见了,都会觉得他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一个雄赳赳的少壮。
少年朝长髯老者看了一眼,走到一个角落里,随手将斧子放在一边,然后将木柴放下。在这个角落里,已经堆放了不少木柴,但少年知道,这些木柴只够“迎春院”烧五天。他之所以要每天进山砍柴,无非是怕柴火有朝一日不够,每日若是进山砍柴的话,便能保证“迎春院”不会断火。
“桃花镇”处于交通要道,每天东来西往的人不少,而“迎春院”又是镇上唯一的一家青楼,规模宏大,每夜所烧的菜,即便是淡季,至少也有五六十桌。少年若不勤奋一些,又怎能满足厨房的需求呢?
况且,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人在少年的时候,若不吃一些苦头,将来只怕不会有什么大才。
少年刚把细绳解开,放在一个木架子上,转头一看,不禁变了面色。
原来,连接后院与中院的圆门边上,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人。那中年妇人姿色尚可,一身鲜红的衣裙,正一目不瞬的瞪着这边,看那神情,大有随时爆发的架势。
少年暗道:“春姨来得好快。”轻手轻脚的走上去,低声道:“春姨,我求你一件事行吗?”
那中年妇人只是板着面孔,瞪着少年,并不出声。
少年暗暗叫奇,换在往日,自己若是延迟了她所限定的时辰,两人一旦见面,她必定破口大骂,非要骂到口干舌燥为止。当然,中年妇人的大骂,绝不是侮辱,而是一种类似于母亲般的责备,只是这种责备过于古怪,不知底细的人在场,都会为少年捏一把汗。
“怪了,春姨今天好像改了性子,我记得上一次我只是延迟了半会,她一见了我,便整整骂了我半个时辰,是狗血淋头也不过分。今天我延迟了至少半个时辰,她居然连一句都没骂。”
少年心中这么想。不过,他知道今天这一顿臭骂一定免不了,可能是春姨的脾气还没有发作。
“春姨,那个……那个……你能不能先让我吃两碗饭?我吃了饭,你想怎么我都行,哪怕是到黄昏,我也不会走开半步。”少年道。
这中年妇人是“迎春院”的老板娘,也就是俗话所的“老鸨”。她名叫春三娘,凡是来“迎春院”玩乐的人,要么叫她“老鸨子”,要么叫她“春三娘”,要么叫她“三娘”。
当然,这三种叫法,各有妙用。叫她“老鸨子”的,多是那些途经此地,只在镇上过一两夜的人。叫她“春三娘”的,多是那些在镇上一住就是十天半月,或者经常往返于两地,必须经过“桃花镇”的人。叫她“三娘”的呢,除了有限的几个外地人外,都是镇上的“熟客”。这些“熟客”隔三差五的都会来一次,起先还会叫“春三娘”,到了最后,干脆直接叫“三娘”算了,以示亲切。
春三娘听了少年的话,忽然收起板着的面孔,双眼也不再瞪着,格格一笑,亲热的捏了捏少年的面庞,道:“风啊,你知不知道你很能干?春姨若是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就算是在睡梦中,也会乐醒。”
少年一听,不知怎么的,心底突然升起一种“不祥”。他有一种预感,春三娘今日不但不骂他,还一反常态的夸奖他,一定没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