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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祖开基惠泽存,金瓯无缺锦乾坤。
青衣行酒重遭辱,野老江头声自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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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青道:“大营已拔,在此无益,我和你到城中去看看,明日起身到大名也未迟。”杨林道:“使得,看乱后的光景怎么样。”两个迤逦行去,从宣化门进城。只见万户萧条,行人稀少,市肆不开,风景凄惨。那龙楼凤阙,依然高插云霄,只是早朝时分,鸣钟伐鼓,九重之上百官朝拜的不是姓赵的皇帝了。燕青不胜伤感。转过两条街,到卢二员外门首,见房子已被火焚,一片瓦砾之场。邻人大半逃散,又增一番悲切。杨林道:“肚子已饥,没处买东西吃。天色将晚,出城回去罢。”燕青走不上百步,见个人衣襟内包了二三升米走来,燕青认得是二员外家小主管卢成,叫住问道:“这房子几时烧的?”那卢成见了,大哭道:“小乙哥,二员外死得好苦!安人和小姐又被解到金营去,小的去寻访,管营门的不肯放进,杳无音信。闻得拔营到大名府去,也是死数。房子是破城时放火烧的,家伙荡尽,我在后巷里赁间房子住。手内苦无一个钱,饥馁不过,把件衣服换得这三升米。”正说间,天忽然下起一阵骤雨来,卢成道:“且到小人家里躲过雨。”燕青、杨林急走到后巷。
卢成推开门,是一间破房子,掇一条折脚的板凳坐下。燕青道:“安人、小姐解到金营,尚缺正数八百两银子,我已兑足,现给印票在此。还要六百两常例,到大名府回赎,使人那借去了。我明日就赶到大名府去赎领回来。”卢成道:“难得小乙哥这般仗义!若论我但有伤心,要寻一贯钱,也没处不出。”燕青见雨又不止,天色昏黑、出城不得,取出二钱银子,叫卢成买些酒:“且过了夜,明早出城。你在此艰难,可跟我到大名去回赎安人、小姐。”卢成道:“小人也巴不得见安人一面,恁地便好。”到邻舍家借了酒壶,不逾时,买了酒,提一块熟羊肉回来,烫酒煮饭同吃了。没有铺陈,睡不得,同杨林就坐在板凳上打盹,巴到天明。卢成并无家业,一同出城。到庄上,燕青把细软衣服装做两担,两个小厮,唤大的随去挑行李,那小些的是本村人,把家内什物并田园产业,俱着他父母来居住看管。
他四个都换了服色,杨林提把朴刀,燕青跨口腰刀,挂了弩箭,卢成和大小厮各挑一担行李。在路行了几日,雨霖不止,道路泥泞,甚是难走,又多土寇乘机劫夺。燕青道:“这般泥泞天气,男子尚然难行,不知二安人和小姐怎地受苦哩!本等纳了正数就该放回,又增出常例。都是人心不好,大适逢着劫数,自然生出许多魔难来,把人性命细细消磨。”
一日天晴,正是五月间,甚是暄热。燕青、杨林空身走还好,卢成、小厮挑着重担子赶不上,长差一二里路。有座小同子,燕青、杨林先走上,也觉喘急,坐在松树下等他两个来。半日不见到,燕青、杨林重复下冈,只见卢城空着身子如飞赶来,见了燕青道:“不好了!小厮被剪径的害了,还要杀我,只得丢下担子才走得脱。”燕青吃一惊,问道:“在哪里害了?”卢成道:“东首庙边。他在前面走,不防闪出两个人,一棍打倒。我慌了,撇下担子走来报知。”燕青、杨林同到庙边,果见小厮头破脑裂死于地下,燕青道:“可怜!这小厮随我几年,倒也乖觉,却被人暗算死了。怎地抓出那毛贼与他报仇!”叫卢成庙背后掘一深坑,把他埋好,免得暴露。杨林与卢成把死尸抬到庙后,择一块平坦之处。又没有锄头,怎生好掘?杨林将朴刀把泥土掘起,约有三四尺深,将来放好,把泥土盖上,又寻两块石头压在上面,恐有野兽来侵犯。不多时埋好了,燕青道:“衣服盘缠都没了,怎处?”杨林道:“我身边还有几两银子。”燕青道:“既如此,快去赶宿头。”
正要到庙前大路上,只见尘头起处,金鼓齐鸣,有一起过路客商如飞的走,说道:“不好了!金朝大兵在此经过,随路杀人,到哪里躲避方好!”燕青、杨林也退了转来,隐身在树木深密处,偷瞧那金兵一队队的来,络绎不绝,旌旗拥蔽,戈戟森严,一队步兵一队骑马间杂而来,尘沙蹴起,半天昏黑。燕青道:“十来万大兵,明日也过不完。这里不可久住,万一被他看见,性命难保。且去寻条小路,抄出大名方好。”遂取小路进去。
不上四五里,有个小村务,挑出酒帘。杨林道:“且买些酒吃,就好问路。”走进店中,叫酒保打角酒:“有甚么过口?”酒保道:“大兵荒乱,宰不得牛,只有盐煮豆子。”把三只大碗,一盘煮豆,吃了一回。燕青问道:“这里可有小路转到大名府么?”酒保道:“有条山路,比大路近一百多里。只是崎岖险峻,不好行走。再走五里,便是金鸡岭,下岭是野狐铺,到大名只有一日路程了。”燕青道:“如此,快去。今日赶到野狐铺安歇。”杨林算还酒钱,出门便走。果有五里远近,见那金鸡岭却也险恶。三个都立住脚,听得雷鸣的响,不知甚么声音。有分教:狭路相逢天网密,军中辩难故人欢。此去野狐铺有何事故,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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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青之忠君念旧不由勉强,随他做不来。寻不到处,必要婉转成就,完其本愿。世徒赏其灵变机警,非知小乙哥之深者。其知可及也,其愚不可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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