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下午,一年到头的最后一个工作日。
岚韵湖、华强厂和新时代基本已经都放假了,就剩一些值班的人,尤其是华强厂是生产企业,放假更早,该贴封条的贴封条,该上锁的上锁。
梁一飞从中午吃完饭开始,就挨个单位的跑,给留守的领导交代过节期间的注意事项,给值班的员工拜早年发红包,特别是两个厂子的产线和仓库的防火防盗,尤其的重要,别人来梁一飞不放心,必须自己走一趟。
到了下午五点多,总算是全部检查了一遍。
晚上家家户户都吃年夜饭,回家吃饭。
有钱好办事,买过来的旧别墅由于放假,暂时还没过户,不过里面的家具已经换了一遭,卫生也打扫了,也不知道是这年头人们没有什么甲醛之类的健康意识,还是说这年头的家具,它就没有甲醛超标,总之一般新家都是即装即住,别墅这头的装修也很多年了,新家具买进来之后,立刻搬家。
这次吃饭气氛就好了很多,至少不感觉憋屈了。
真住进大房子,梁义诚也说什么勤俭节约了,那住大房子,就是比原来那个两室一厅舒服嘛,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又开始夸梁一飞,还是他果断,要不然不知道要拖到猴年马月去。刘萍在边上笑话他,好话坏话都让你一个人讲了。
晚上照例,打电话拜年。
站在阳台上,拿着电话本,挨个翻,挨个打,能让梁一飞亲自打电话的,基本都有一定的交情和来往,每个人不光是讲两句吉利话,都要聊上一会,一通电话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11点多。
正准备给王自卫打,忽然就听楼下客厅里,刘萍在叫:“一飞,你来瞅瞅!”
也知道叫自己去瞅啥,既然长辈叫了,梁一飞先放下电话,噔噔噔下了楼。
“你看看,这个女孩子,当初好像在你们歌舞厅吧?你被砸得那次住院,她还在呢!”刘萍指着面前那台36寸松下大彩电说。
电视机屏幕中,祁玟茹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贴身晚礼服,露出大片的胸膛和后背,肩膀上带着两个厚厚的垫肩,烫了一头在当前看起来十分时髦的大波浪,正在演唱那首春天的故事。
梁一飞来的时候,这首歌已经到了尾声。
“呦,当初还没觉得怎么样,这一上电视,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显得很大气端庄嘛。”梁义诚在一边点评说。
梁一飞笑了笑,这恐怕不是电视的作用。
眼前电视机上,祁玟茹和之前认识她时候的状态,的确不一样,整个人脸上洋溢着一层自信和意气风发,而当初的祁玟茹,只不过是一个有天赋,但没有机会的普通地方文工团女演员。
女演员终于实现了自己的人生理想,登上了最高舞台,成为了女歌唱家。
“哎对了,当初那个小周,现在在国外怎么样了?”刘萍问。
周云晴?
梁一飞想到这个名字,忽然意识到,这么长时间以来,自己居然几乎要忘了这个女孩的存在。
这说明什么,说明自己其实是个很薄情的人。
至少对于周云晴,自己是这样的。
“哎……”梁一飞叹了口气,感情问题上,两辈子自己都差不多,和做事业时候的果断勇决恰恰相反,即希望拥有,又抗拒拥有,即不懂的拒绝该拒绝的,似乎也不会主动珍惜该珍惜的,时间久了,甚至分不清什么是该拒绝的,哪些才是该珍惜的没,有机会总想试一试,也许能遇到合适的,可是试着试着,又习惯性的开始厌烦。
有种流产叫做习惯性流产,有种分手,叫做习惯性分手。
孤儿生涯带来的后遗症,比单亲家庭更加的严重。
刘萍笑着问;“一飞啊,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姨帮你留心着。”
梁一飞想了想,说:“讲不好,就是在一起舒服的吧。”
“舒服?”刘萍不太理解。
作为男人,梁义诚倒是理解,随口说:“这小子懒得很,就想找一个累了可以在一起靠着,饿了有人给他烧饭,家里有人打扫,还不跟他闹,有事了,最好还能一起商量商量的。他除了给钱,什么都不用操心。”
梁一飞嘿嘿一笑。
梁义诚看了他一眼,忽然认真讲:“男同志的想法,我可以理解。但是一飞你要记着,在家庭里,男人就是要承担责任的,不要总想着找个人,帮你分担责任,还照顾你。不是说你有钱,什么都给钱,就算承担责任。等你什么时候愿意为了一个女人,收起你那点大男孩的孩子气,心甘情愿担负起所有责任也不觉得烦和累的时候,那你开始真正成熟了,遇到一个能让你做出这样改变的女人,那你就把她娶回来,然后你的人生就升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