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老头经历的事多,人情冷暖、世间百态也看得多了,得知东林党想无耻冒功,并没有义愤填膺,反而合理分析,张问频频点头。
沈敬和黄仁直慎重地提出了“立足不败、缓图大功”的建议,张问听罢心情好了一些。
张问已经确认一点:东林想给老子安上大罪,显然是不容易的,他们不过想冒功、压制政敌而已。
只要放开了心胸,不要只盯着好处,心里就会好受点。张问呵呵一笑,说道:“二位所言极是,不过清河堡之战,我压根就没收到袁应泰的什么命令。这样的大功被他冒领了,可是冤得慌。我得想法子让大伙都看见他们的丑态,臭上一臭。”
黄仁直笑道:“听说大人招揽了沈阳有名的说书先生唐三爷,这一招可是巧妙。”
张问沉声道:“黄先生从何得知?”他心道:这事要是弄得路人皆知,都知道是我张问请的嗓子,那还能有什么效果?
黄仁直道:“得天说的,昨天他还请老夫喝酒。”
张问这才释然,“哦”了一声,想了想说道:“我这次来辽东,倒也拉拢了一些人,刘铤、王熙、章照等将领,虽然这些人在朝廷里说不上话,但是他们手里有兵权,也是我的根基之一。所以我想争清河堡的功劳,趁热打铁,提拔一下这些人,以后到用的时候,就更加牢靠了。”
沈敬和黄仁直听罢眼睛一亮,沈敬呵呵笑道:“大人所虑者远!”
张问道:“那我得赶紧的,在回京之前上一份折子,也好先铺个路子。就劳烦二位商量着给写一份。”
黄仁直自认笔头和经验还不错,当下就自告奋勇地接了这份差事,拱手道:“这事交给老夫就行了。”
张问笑着告谢,身边有几个文士使用,是很有必要的,比如写点文章这类事就可以让他们去办。上官成天陷于杂务,非为官之道。
张问不忘提一点建议,说道:“对于清河堡之战的实情,就不要说得太明白了,奏折得先经通政司之手,内阁也会看到。争功之事宜缓不宜,先稳住东林的人,再缓缓图之。”
黄仁直点点头,见张问成竹在胸的样子,不禁问道:“听大人的口气,已有腹策在胸?”
张问道:“只想到一两件小事,不过先将这些小事铺好,事实总归是事实,总有明白的一天。”
于是黄仁直将奏折写好,张问便叫人送有司衙门,递送京师。袁应泰也上了几分奏折,但没有多少实质内容,大致就是歌功颂德。他们并不觉得皇上能管什么事,反正奏折主要是给内阁的同党看,写什么也没关系。
袁应泰的奏折中有点实质内容,就是建议在辽东缓和局势、恢复元气。这个政策可能不是袁应泰的本意,是东林党的意思……由袁应泰上书,内阁肯,正常地走一遍程序。
东林党推出这个政策也是有原因的。
其实东林党乃至朝廷的大部分官员,并不认为辽东问题是朝廷的要问题,他们没有将建虏看得多严重。东林党上台执政之后,才知道家穷难撑,银子缺得厉害。他们从大局考虑,需要尽快结束战争、辽东无事、节省消耗,从而尽可能地降低国家运转成本,实现首辅叶向高提出的“爱民、减税、收人心、振国运”的宏图伟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