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姑要是信我,我倒是有个提议:不如趁你们先灭叶枫,后灭韩教主的功劳,接受朝廷招安,我可以保穆将军做福建总兵。圣姑退居幕后,照样掌握着手里的兵力,又可以避免覆灭之灾,请圣姑三思!”
“招安?”韩阿妹冷笑道,“张大人读过《水浒传》没有?招安能有好下场?”
张问摇摇头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况且水浒不过是文人杜撰而已。现在接受招安的好处可以从两方便分析:其一,此时的朝廷,依然掌握着整个天下的权力、依然有甲士百万、依然是天下唯一的合法政权,所以小地方与之对抗无疑螳螂挡车!四川永宁土司造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永宁土司拥兵十几万,祸乱四川贵州等几个省,结果怎么样,朝廷调集大军四面围剿,不到一年时间已经快穷途末路了!其二,大明又不如以前强势,天灾连年不断,又有辽东全境陷落蛮夷之手,兵饷两缺,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肯糜费钱粮和兵力挑起战争。现在圣姑用实际行动帮助了朝廷剿灭乱贼,接受招安就等于收复福建失地,只要我再上表一说,朝廷绝对不吝加封,而且没人敢贸然动你们。”
圣姑韩阿妹没有马上答应张问招安的事,但是她也没有马上拒绝,因为张问说的话并非危言耸听。现在福建的起义军,已经弱到了极点,最有战斗力的叶枫军覆亡,白莲教手里的一万多人马也在征战中受到了大量损伤,更严重的是现在剩余的主力又分裂成了两股。这样的状况,要应对朝廷的围剿,恐怕没有以前那么轻松了。
张问看招安有望,便决定先留在韩阿妹的营中,和她的三四千人马一起向北转移。他们决定暂时避开韩教主,缓和局势,让出汀州,占据汀州北面的延平府。
韩阿妹有一辆四匹马拉动的大马车,她让张问和她同车。张问便叫上张盈一起乘坐她的马车。这辆豪华的大马车确实舒服,坐塌又软又大,上面居然还有一个小书架,各种用具应有尽有。
“还没来得及为圣姑介绍,这就是贱内。”
“哦?张夫人?”韩阿妹有些吃惊地看向张盈,韩阿妹知道张问有女人,但是他现在说贱内,意思自然就是他的正室夫人。韩阿妹打量了一番张盈,只见她额头饱满,瓜子脸分外秀丽,却梳着男人的髻,穿着一身黑色的短衣武服。韩阿妹仔细看了一番,觉得这张夫人面貌和身材倒算可以,只是打扮也不行,整体看起来缺点女人味……韩阿妹原本还以为张问的正室夫人是个大家闺秀的模样,却不料她的腰间居然还挂着武器!
张盈见到韩阿妹的目光,她心里早就对韩阿妹的心思看了个明白,便默不作声故意装大,也不见礼。
张盈不说话,韩阿妹倒是先放下架子,不紧不慢地说道:“此前不知是张夫人,怠慢之处还请见谅,这厢有礼了。”
张问见两个女人你看我、我看你,看了半天,他也不知怎么办才好。这时张盈看了一眼张问,才回头对韩阿妹说道:“既然相公说圣姑不是外人,就不用太客气了。”
两个女人不咸不淡地寒暄,张问没什么兴趣,他挑开车帘,看着驿道两旁的景色,天气晴朗,道旁人烟稀少,许多良田长满了杂草一片荒芜,他忍不住感叹道:“福建本算富庶之地,兵祸连年,竟变成了这般景色。”
韩阿妹瞅了一眼窗外,冷冷说道:“贪官恶霸欺压百姓,百般盘剥,活不下去只能揭竿而起,这副光景恐怕并不全是白莲教造成的。”
张问回头看了一眼韩阿妹,摇摇头叹了一气,说道:“福建的大户皆尽逃亡,现在没有地主再压榨百姓了,百姓现在需要官府来治理,否则杀人劫掠者得不到惩处、良善得不到保护,次序混乱就无法恢复生产。圣姑听我一句劝,无论为了你们自己,还是为了百姓,都应该把州县交给官府,恢复治理,因为神教的教众没有明确的法度,也没有治理地方的能力。”
就在这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韩阿妹神色一变,敲了敲车厢,问道:“为什么停下来了?”
“禀圣姑,前面有一个村子,村口有许多人在闹事,属下已经叫前军戒备,派人过去查探了。”
过了一会,听得外面喧哗一片,隐隐听见有人喊:“青天大老爷为小民做主……小民冤枉啊……”
“走,下去看看。”韩阿妹拿了帷帽戴上,下了马车,张问两人也跟着下了车。军队已经停在道路中间,路上有一大群人围在那里,军士们已经在旁边拿着弓箭兵器控制了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