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丫胡思乱想,刘晖已经进了正房。
一进门,看见坐在软榻上的艳丽妇人,他眼睛闪了闪,恭恭敬敬地行礼,面上一笑,总算明白刘知府为什么会养个半老徐娘的外室了。
原主的母亲,花媚娘,今年三十有三,已经算老的,却还长了一张娇媚的脸,皮肤也很好,比二十岁的年轻姑娘差不到哪里去,就是靠着天生丽质,她才一步登天,让刘知府养了十几年还是没腻烦。
不过,让刘知府对她估计也就是玩玩罢了,始终没提接她过门的事儿。
花媚娘听说儿子过来,心下还奇怪,她这个儿子的性子她了解,根本上不了台面,所以她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多么出息,将来靠着刘家,给他说一房不上不下的亲事,再想办法从刘知府那里扣下些银钱,置办一份家业,让他饿不死也就是了。
不是花媚娘对这唯一的儿子不上心,只是她更关心自己,说白了天生凉薄,一直觉得靠儿子不如靠自己,如果儿子是个聪明的,她也愿意投资。但儿子不行,她虽然没狠心到不管不顾的地步,却也不想为了个注定没有用,身体不行,不知养得活,养不活的儿子,影响到自己的生活。
这想法其实相对来,就是有儿子等于没儿子了。养孩子嘛,是人都知道人之初,性本善什么的,而这位当娘的还玩个天生地养,也不见她对儿子的学业有多上心。在古代来说,也是个奇葩。起码人家农民还知道种地要除草呢,这位倒是万事不管,也不知道见天的都在忙什么。
然而这会儿见儿子突然的举止大方,仿佛一下子长大了几岁,心里惊讶之余,也有些欢喜,高高兴兴地叫他起来,还抓了一把点心给他吃。
“我儿的身体看着到像是大好了?这就好,该赏,你房里的孙妈妈和五丫都赏。”她上下看了看,见这才几日不见,儿子的脸上的病气还真消退了许多。
七日前,她去看儿子,孙妈妈就来报,说晖哥儿不成了,那之后她就只是问问,再没去看过,一怕伤心,二怕过了病气。
今日乍见,发现儿子除了瘦弱些,精神却好得很,当然高兴。
刘晖笑着道谢,又道:“母亲,孙妈妈整日替儿煎药,也是有功。儿见孙妈妈对她的儿子小虎,整日思念,时常回去看望,她年事已高,儿实在不好耽误她和亲生儿子团聚,还请母亲给个恩典,让她回去陪自己的亲儿吧。”
花媚娘一怔,仔细看刘晖,见自家这个儿子说的挺自然的,仿佛不明白打发奶娘是个大事件。不过这也没什么,好多人家的奶娘等哥儿大了,都会被打发掉,到是姐儿的奶娘,说不定还能跟着出嫁。
可花媚娘是谁啊,她能连自个儿子都不大上心,难道还会跟个外八路的奶娘有什么患难友情吗?如今儿子既然提了,更不会在意区区一个奶娘,随口就道:“既然是你的人,你便看着办,你也大了,给她的恩典不是不行。”
说着,就让她的贴身丫头碧玉去拿了孙妈妈的卖身契。
刘晖接过来,又和便宜娘说了几句话,便告辞而出,碧玉倒是送他到门口,回头就看自家主子坐在软榻上出神。
“主子?”
“……没事。”
花媚娘皱了皱眉,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觉得心里觉得挺别扭。儿子今天也同往常大大不同,只是变化是好的,显得比以前更有样子。
“你记不记得,三年前晖哥儿病重,有个道士过来给他看过病,还说他命中注定有一大劫,度不过便罢了,若是能度过,就能飞黄腾达,光宗耀祖。”
碧玉一怔:“奶奶怎么想起这个?”她当然记得,那道士别看穿得人模狗样的,其实一双色眯眯的小眼睛,直往人骨头里盯。要不是正好刘知府的小厮过来传话,不定那家伙有个什么打算呢。虽然当时奶奶年轻不曾看出来,但她这个在人伢子手里转了十几槽的丫头,难道还不会看人脸色了?好在奶奶听了那话,冷笑了好一阵子,还说晖哥儿连个祖宗都没有,上哪儿去光宗耀祖,就让人给了赏钱,把那道士轰出门去。反正后来有惊无险,碧玉就没张嘴。不过这事可是牢牢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