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1 / 2)

兽医 络缤 4191 字 6个月前

正是午饭时间,赵清河和侯哥儿吃得肚圆,慢悠悠的晃进病马监。病马监附近没有餐馆,他们每次都得跑老远去寻吃的,走回来的时候都快消化完了,若附近有个餐馆也不至于费这么大的劲才能吃得上一顿饭。不过也是,谁脑门子抽了在病马监附近开餐馆,臭烘烘的谁乐意过来这吃。

常廷昭原怕他在外头吃得不好,还想着让大酒楼给他带外卖,被赵清河拒绝了。开玩笑,这病马监来往的都是畜牲,还是生病的畜牲,那味道怎么都散不去,在那里边吃饭哪会有什么好胃口。赵清河虽然是个,早已习惯这些味道,可在有条件之下是不会糊弄自己的。

“赵哥,咱们每天都这么吃,你能撑得住吗?”侯哥儿吃得很舒心,可依然又十分担心。每次跟赵清河出去吃饭,都吃得满嘴油,肚儿圆。侯哥儿是个贫苦人家出生,平日荤腥都难见,哪里有这么痛快过。正是吃穷爹的年纪,从前总觉得肚子跟个无底洞似的塞不满。自打赵清河来了之后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吃饱,只是一回想那个钱就肉痛,虽然出钱的并不是他。

每次都是赵清河出钱,让侯哥儿心中惴惴不安,可让他出他又出不起,不想去又被赵清河硬拉着,让他又为难又感动。

“无妨,有人报销。你无需每次都要问,我这人不会为了面子死撑,一个人吃没劲,我就喜欢有人陪着。反正我也吃不完这么多,你正好过来帮我消灭,不至于浪费。”赵清河剔着牙毫不在意,侯哥儿这人还挺不错,虽然跟着他白吃了这么久却从不会觉得理所当然,每次回家还会从家里拿来不少土特产,就怕他吃亏。这样的人,赵清河乐意照顾,而且他确实不喜欢一个人吃东西。

上辈子外公去世之后赵清河都是一个人吃饭,每次做完一堆就没兴趣吃了。从前他因为性向而有执念,总觉得与人不同,怕被人瞧出什么,因而封闭了自己,现在想想还真是傻。

侯哥儿是个大大咧咧的,听这话也就没这么在意了。只是心里想着以后手脚要更勤快些,不能老占人便宜。

“哎哟,你这人怎么走路的?”侯哥儿正想的出神,没注意身边有人冲了过来,着实把他撞了个踉跄。

撞人的也是个十来岁小厮模样的少年,连连道歉,“我家大官人的马病了,我这着急得忘了看路。小哥,实在对不住了。”

侯哥儿见这人态度挺好也就没再计较,“你家大官人的马呢?这位就是大夫,正好可以请他来看。”

那小厮看着赵清河顿时怔了怔,一脸不敢相信,“他是大夫?”

侯哥儿骄傲的挑着下巴,“是啊,别看我们赵大夫年轻,医术可高明了,在外面病马监数一数二的。”

小厮眼珠子一转,连忙拔腿溜了进去,还边嚷道:“多谢了,我还是找其他大夫吧。”

侯哥儿气急,“真是不识好歹!”

赵清河笑了起来,现在他虽有些名气,但是外形还是让不识得的人不放心。他早已习惯,也很了解对方心思,并不觉得有何,犯不着为了这种事生气。

小厮跑进去没多久,又跑了出来,对着赵清河问道:“你真的是,可以治病?”

赵清河颔首,“我乃病马监的坐诊大夫,若不会治病如何能占这个位置。”

小厮咬了咬牙,“还请小大夫跟我回去一趟,我家大官人的马看着不大好了。”

侯哥儿不乐意了,冷哼道:“方才不是说不要我们家赵哥治病吗,现在又来?”

小厮嘟囔着嘴,“这不是其他大夫都没空闲吗……”

原来竟是没法才找的赵清河,侯哥儿更恼了,“哼!你这还委屈了,爱找不找,咱们还不稀罕治!”

小厮脸都跨了,巴掌大的小脸都要掉出眼泪来,“小大夫,方才是我不识抬举,还请过去帮瞧瞧吧。这马可是我们大官人好不容易买到的,平日最是稀罕,若是不好了只怕会打我板子的。我也不是故意瞧不起您,实在是没见过这么年轻的大夫……”

赵清河打断道:“我跟你去。”

小厮眼睛都亮了,侯哥儿撅着嘴虽是不高兴却也没再说什么,方才的刁难不过是出口气罢了,不是真的想要拒绝。赵清河带上出诊箱,带着侯哥儿与小厮一同前去。

走到地方的时候侯哥儿又不高兴了,“怎的让走后门?”

他们病马监的大夫出诊瞧病,哪个不是走的大门,这小厮竟是让走后门,也忒瞧不起他们了。

小厮着急得快哭了,“不是轻慢小大夫,实在是后门距离这马厩近些。”

这个大宅子确实很大,围墙都不见边的,这小厮应不是糊弄他们。赵清河便是道:“罢了,救马要紧。”

一进后门,就连侯哥儿也不做声了。这院子可真大!若不是有人领着能把人走迷糊了,说是后门走到马厩比较近,结果也走了许久,不知道大门走到马厩会有多久!

来到马厩,小厮指着里边道:“小大夫,你帮瞧瞧这马是怎么了,之前还是好好的,吃了点草料之后就这样了。”

马厩旁边围着好几个家丁,一听到大夫来了纷纷舒了口气,可一看到赵清河的模样都瞪圆了眼。

一个管事模样的男子对着小厮吼道:“三子,让你钟老大夫,你怎么找了个学徒过来?”

三子哭丧着脸,“丁管事,别说钟老大夫了,病马监里其他都忙活去了,只剩下这小大夫闲着。”

管事眉头紧锁,“真是胡闹!你没说是我们府上有请?”

“说了也没用啊,全都外出了。”

管事也不由狠狠啐了一口,“什么运气啊,若是这马不中了,我们可怎么跟大官人交代。”

侯哥儿撇撇嘴,这些人真是太讨厌了,早知道不来了。

赵清河依然佯作未闻,只要没人阻止他治疗,他都不会做声。想要得到别人的信任,还需自个证明。

走近马厩赵清河闻到一股难闻气味,那马不受人制,就他进来这么一会,又是突然卧地,四足朝天,抱胸咬臆,又是突然站起撞壁冲墙,直把一群家丁吓个半死,想去禁锢却完全不得其法。

赵清河不由皱了皱眉,“这般不行,得将马保定住。”

管事虽是不信这赵清河,可此时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姑且相信他。管事唤来几个壮实的家丁任由赵清河差遣,赵清河指导几人将这马保定住,一边安慰那马莫用惊慌,他是来给它看病的。这马好似听懂一般,虽然依然不安生却没有方才那般暴躁。

唇舌干燥,粘膜赤紫,舌苔干黑,肠音弱,脉搏微快,气促喘粗,精神紧张,典型的结症。

赵清河出马厩,朝着那管事道:“可帮我寻来茶油和一盆温水?”

管事虽是不解,却依然吩咐家丁去寻了,“可是查出何病?”

“这马便秘了拉不出屎,患了结症,现在看来应该是前结。”赵清河边说着边将袖子挽起,露出一节白嫩的胳膊,这身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一副弱鸡仔模样,明明他跟着常廷昭练武有段时间了,可身上一点肌肉都没有,害得他每次都被常廷昭耻笑。

茶油和温水很快被拿了过来,赵清河先让侯哥儿协助一同给马灌肠,然后右手涂抹茶油,五指拢成锥形,边旋转边进入□,直把一群人瞧得倒吸气。若是别人做这事还罢了,赵清河这般模样的人做起来,说不出的违和。

众人看得热闹,并没瞧见后方来了一位华衣公子。身着宝蓝色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云翔的镶边,挂着一条碧绿如意玉,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原本只是过来瞧一眼,可一看到那大夫模样的时候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忍不住向前了一步。

“大官人。”管事第一个发现这男子,赶紧上前招呼。

那男子微蹙眉,指着正伸手入马直肠不知在探什么的赵清河问道:“这人是谁?”

管事恭恭敬敬道:“是病马监的大夫,病马监其他大夫都出诊了,只有这个小大夫有空闲。”

那男子诧异,这赵清河什么时候还有了这技艺。

赵清河并未察觉有人在盯着他,他正在腹腔里寻找结粪的部位,突然眼睛一亮,可算摸到了这作乱的臭东西。赵清河用手抵住结粪移向腹壁,固定好结粪对着侯哥儿道:“用拳头朝着我指的地方敲打。”

侯哥儿还是第一次亲手捶结,一时有些激动起来,咽了咽口水在心里过了一遍这才举拳捶了上去。捶了三下,感受到结粪碎成数块这才停手,赵清河能感觉到有气体放出,朝着侯哥儿点了点头。

“我做得还行?”侯哥儿惴惴不安道。

赵清河笑着鼓励,“很好,一会再接再厉,下次试试让你找结粪。”

侯哥儿两眼冒光的点头,心里那叫个美,这马厩里臭气熏天也觉得香气宜人。赵清河又继续寻找,直到再寻不到结粪这才将手抽了出来。

用水将手洗净这才开口道:“去拿十斤淡盐水来给他灌下,我一会开个药方子吃下便无大碍了。这几日先莫要喂养,每日让他饮些淡盐水或者面汤即可,两日后再给他吃些易消食的草料。以后莫要奴役前后给他吃太多草料,注意让他饮水,就不会复发。”

管事连连应下,那马经过这么一折腾已无方才那焦躁痛苦模样,甩着尾巴悠然自得。

管事恭敬道:“小大夫虽然年纪轻,可这技艺却是不含糊。”

赵清河笑笑,“养家糊口罢了。”

赵清河开好药方子,便是收拾东西离开。眼角看到一个与这地方格格不入的华衣公子也不甚在意,想来应是这里的主人,只朝着他点了点头便不再搭理。

心里正纳闷这人怎么这么眼熟,就被人叫住了,“赵清河。”

赵清河顿了顿,转过头来,见是那公子在叫他,不由愣了愣,还是认识的?“啊?”

“你果然是赵清河。”

赵清河点点头,“没想到我还有些名气,请问公子哪位?”

那公子拧了拧眉,“没想到几日不见倒是越发有心思了,倒是下了功夫。还佯作不识,又在玩什么花样。”

赵清河正摸不着头脑,突然心底一抽,记忆中一个模糊的背影呈现在他的面前,与这公子和在了一起。

我勒个去!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这个人竟然是那个什么西门大官人,西门祝!

方才走的后门,并为看到那府邸门匾,又未曾问仔细,竟是这般凑巧进了这个人的家门。早知道就不过来治了,瞧瞧这是什么话,好似他多稀罕赖着一样,也不看看自个什么模样。

好吧,这人确实长得不错,风流倜傥至少看面相也算是个人物。可因为原身关系,对这个人并无好感。就算原身痴缠烦了点,也不应这般戏弄害了人丢了性命。

不管两人谁对谁错,面对西门祝,赵清河心里说不出的别扭。从前原身那缠人模样,想想都害臊。

赵清河这张嘴从来都是不吃亏的,道:“这不是脑子泡了冷水傻了一时没瞧出光芒万丈、耀眼动人的西门大官人来,失敬失敬。”

西门祝的眉头都快皱得拧出水来了,从前赵清河与他说话哪会是这般模样,如今怎像个无赖似的。又想起方才赵清河面色如常的用手探入那马的□,心中说不出的别扭。

西门祝眼神里透着厌恶,“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赵清河白了他一眼,“目的?我能有什么目的?你是哪根葱啊,值得我这般吗。从前那是我年少无知,眼神又不大好,如今我改过自新重新做人,自是不会再犯傻。今天纯属巧合,我压根不知道这是你的府邸,否则我才懒得过来,你当用手探入体内抓粪便是好玩的事啊,今晚不得少吃一碗肉。”

西门祝冷哼,并不相信,从前赵清河跟个狗皮膏药似的,无所不用其极想要讨好他,如今怕又是想出什么新花样想要吸引他的注意力。不过还似从前一般没有脑子,做什么不好做,臭烘烘的几里之外都能闻见了。

赵清河瞧出西门祝眼中的鄙夷,深知说再多人家也不会信,干脆也不再解释,直接转身走了。

“站住。”西门祝见赵清河竟是招呼都不打就离开,不由怒了起来。

赵清河才懒得理会他,径直往前走。西门祝更是不悦,大步跨向前拦住了他,“我让你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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