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檀摆了摆手,在三百多个热泪盈眶,挥手送别的村民注视中,独自乘着小艇,驶向未知远方。
一个月后,首都人民医院vip病房内。
单人病床上躺着一个四肢舒展,身形高大的青年,隔着薄薄一层白色被子,隐约可见遒劲有力,蕴含磅礴力量的肌肉。
这人面部线条硬朗而立体,刀劈斧琢的五官极为夺目,只是那似有若无的苍白黯淡,遮掩了成熟男性独有的魅力,使得整个人看起来憔悴虚弱许多。
房门被推开,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人,挺着腰板,气势威严地走了进来,经过岁月沉淀,依旧不改犀利精明的目光,沉沉落在男人脸上。
几乎是同一时间的,感观敏锐,颇有防备心的男人就睁开了眼睛,一老一少无声对视了几秒钟。
一个月前东南沿海地区台风过境,引发了持续许久的雷雨,以及大面积的海啸,作为青城大学实习地点之一的长青岛也遭到波及,通讯中断,人进不去也出不来。
灾难过后,岛上立刻发出了求援信息,政|府组织送去了大批物资,帮助重建发电站、信号塔等基础设施。与此同时,青城大学十几名实习生因饥饿难耐,误食了岛上有毒的花草,集体陷入昏迷,还有三名学生意识昏沉之际,跌落大海,死不见尸。
常宝山紧急联系了陆乡的家人,远在首都的陆震当即派人将陆乡接回来,强行命令他住院休养,顺便进行一系列繁琐细致的检查。
检查结果很理想,陆乡体格健魄,各项指标也非常优秀,只是因为饮食不当,造成了嗜睡、记忆力下降等后遗症,并无大碍。
但奇怪的是,陆乡自醒过来以后就像丢了魂似的,每天心里空落落的难受,经常一个人闷闷地发呆,对着虚空冥思苦想,妄图记起什么事情的样子。
其实,不仅是陆乡,其他实习生就医后,也纷纷表示遗失了一段记忆,对长青岛上那为期三个月左右的实习生涯,只剩下一些亦真亦幻的模糊印象,像蒙了一层纱般,一旦仔细思索就头痛不已。
短暂的沉默过后,老人没好气地开口道:“你要的资料,我给你调取过来了,其他实习生的照片你也都看过来,这是遇难的那三人。”
陆乡迫不及待地接过来翻阅了,左右手各捏着孙文宇和任真真的照片,蹙着眉摇头。
不对,绝对不是他们……
“还有一个人呢?”
陆震道:“那一个据说很不喜欢拍照片,学校档案里的照片又不巧被虫蛀了,只有一些文字信息。”
陆乡一边往下翻看,一边问道:“他叫什么?”
陆震不以为意道:“白檀。”
白檀?好熟悉的名字。
就是他!
冥冥之中有一道声音,驱使着陆乡去探索,去靠近。
搭在白纸上的手缓缓收紧,将纸张牢牢攥在掌心处,修长柔韧的手指用力到泛白,手背爆出条条青筋,陆乡一字一顿道:“他是不是生得很漂亮?”
知子莫若父,他家这个儿子笔直笔直的一根筋,特别不解风情,多少次都将他介绍的相亲对象给推了,什么时候关心过别人的长相了?
陆震看了他一眼,道:“好像是很漂亮。”
陆乡撩起唇角,苦涩地笑了笑,“他果然是早有准备。”从长青岛回来后,他就忘记了一个人,这个人很重要,重要到让他的心直接缺了一角,无论如何都弥补不了,而他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对方来。
见陆乡还在这件事上纠缠,陆震直接动了怒,“一开始我就不同意你去开什么侦探社,放着自家生意不管,到外面挣那三瓜两枣的,现在又差点丢了命,旁的不说,就你那个雇主孙文宇,他家人就死活不接受意外的说法,要不是我出手替你摆平,孙家可是铁了心要送你吃牢饭!”
陆乡充耳不闻,掀开被子就要换衣服,态度坚决道:“你再等一等,我出去调查调查,说不定就把你未来儿媳妇给领进门了呢。”虽然,他现在连对方的模样都忘记了。
陆震气恼,儿子好不容易被人送回家,没多久又要往外跑,到底是翅膀硬了,他赌气道:“我就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要是你还找不到人,就老老实实回来继承公司。”
陆乡挥了挥手道:“保证完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