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第 63 章(2 / 2)

但随着苦行骤然拔高的一声厉喊,整栋酒店阴气弥漫,顺着螺旋走廊与两侧长廊,奔涌而来!

这肯定是苦行法事的效果!

但苦行显然承受不住,诵经声变成了哀嚎一般,喃喃裹挟在口中,仿佛经受苦痛似的,蜷缩在蒲团上,连敲木鱼的力气都没了!

若沧伸手持剑,毫不迟疑的挥出利刃。

那些妄图冲杀而来的怨恨悲苦,立刻被若沧斩为齑粉,归于尘埃。

方才痛苦不堪的苦行,顿时精神一震,眼前重归清明。

他模糊不清的视线里,只见到若沧持剑破开混沌,出手狠厉、肃杀,带着斩杀万鬼的凶残!

苦行不禁停了念诵,哪怕浑身骨头侵染啃噬般的痛,也无法阻止他脑海里晃过吉人天相那张符箓。

如出一辙的果决杀伐,他这辈子都不可能看错。

“你……你……”

苦行虚弱的开口。

若沧厉声斥责:“你什么你,还不快诵经!”

苦行心里震撼,趁着力气恢复的时候,抬手将木鱼敲得震天响。

他即使精神备受折磨,也没有被痛苦摧毁信念。

他只要一想到自己有多痛,全宗伟就会多痛,苦行的诵经声音更加响亮。

佛家梵文,伴随着鲜活断木的生机,终于与赤红佛牌共鸣。

若沧只见驱散的阴狠怨气,疯了似的钻入断木,将郁结不散的陈年旧恨,一点一点发泄在那一截木块之中,逸散出更为漆黑阴沉的恨意。

他行走山林,斩过无数阴晦怨气,此时见了那块缠满漆黑色泽的鲜活木块,跟见鬼似的充满嫌恶。

不知道苦行用的什么佛法。

这么阴损邪门,绝对和七世佛这样的外道有所牵连。

若沧当机立断,收起桃木剑,扬声喊道:“有因,烧符!”

欧执名看完若沧一套行云流水的剑法,就算没法看出里面危机的情况,脑海里已经有了若沧怒杀猛鬼的画面。

他转头吩咐,“两位道长,快去帮帮你们师父。”

道长们还没回应,只听一声冷冽的声音从电脑里传来。

“你别捣乱,闭嘴安静看着!”

正想去帮杜先生的弟子们,听了这句话,虎躯一震。

不愧是师叔祖,年纪不大,气势惊人!

想帮忙不能去,只好要求道士帮忙的欧执名,老实闭嘴。

他家若沧真的气势汹汹。

不过能有功夫叫他安静,那就说明里面没他想象中凶险。

酒店里危险的不是若沧、杜先生,更不是金胜甫。

而是苦行。

他蜷缩在蒲团上,痛苦得浑身颤抖,仍是清楚的念诵梵文佛经,敲打着木鱼。

苦行咬牙切齿敲木鱼的样子,像极了敲打全宗伟的头。

若沧算是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活人气运分担阴气。

这样亲身作为佛牌蛊虫与断木恨意桥梁的云游僧,简直是用自己的性命,做这场法事!

人体五运六气走转循环,若沧看见苦行浑身被仇恨苦痛淹没,蜷缩在原地颤抖。

若沧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想要救助他。

谁知道苦行狠狠反握,眼睛血红的说道:“不要管我,你、你把周围的阴气驱散就是——”

这不是什么气话,而是苦行修行所需的折磨。

若沧静静的站起来,垂眸看着苦行继续诵经,好像浑身穿过万千利刃,挑断他浑身筋骨。

道家符箓的锐利之气,经过杜先生的焚烧,火速驱散了周围伺机而动的阴晦。

独留断木之中的恨意与佛牌共鸣。

若沧眼见断木与佛牌恨意交换,苦行更痛几分。

但是他的痛里,有着自我折磨赎罪似的畅快,那些呢喃不清的梵经,顺着他滑落的汗水,竟然带有几丝解脱的畅快。

佛道有别。

若沧从未见过这种伤及自身的修行方式。

然而,苦行的痛苦并非全无效果,历经几小时后,那截摆放在案台上的褐色断木,隐约侵染出漆黑色泽。

像血,又像是黑灰,有深有浅,错落有致。

竟然像极了呐喊呼号的冤魂之脸!

夜色深沉,步入亥时。

酒店外众人凝视着灯火辉煌的英式建筑,忽然发现酒店似乎……更阴暗了一些。

有人盯着天空,诧异说道,“天这么黑,不会是要下雨吧!”

之前还星空璀璨的夜晚,飘来了一片乌云。

黑漆漆的色泽,席卷浓稠雨色,本来因为夏夜露宿感到兴奋的嘉宾,顿时脸色不好看起来。

“这要是下雨,肯定是暴雨。”他们皱眉抱怨,“这帐篷也太简陋了。”

信佛信道还是信邪,都比不过自身安于享乐的思想。

酒店灯光大亮,头顶乌云密布,嘉宾们就算怕鬼怕死,也得为待会近在眼前的暴雨早做准备。

于是,他们纷纷走到节目组邓正德那儿,问酒店里什么情况,如果下暴雨的话,能不能住进去。

只住后半夜都行。

邓正德根本一无所知。

但他清楚0点一过就是七月十六,什么中元节、什么七月半统统结束。

如果真的下起暴雨,当然没有叫嘉宾暴雨露宿的道理!

他转头看了看旁边诵经写符的道士,又看了看大门敞开的酒店。

作为编导,邓正德壮着胆子说:“那……那我去问问金总。”

邓正德迈步往酒店大门走去,身后跟着嘉宾。

然而,他们越是靠近大门,头顶阴云越是浓郁。

等到邓正德快要走到大门台阶时,一道惊雷霹雳作响,打得一群人惊恐不定!

“不会吧,这么快就要下雨了?!”

“不、不是,我怎么觉得这雷声是、是从酒店里传出来的?”

“怎么了邓导?”

邓正德忽然僵住了,他脸色苍白,不敢继续前进,因为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那道惊雷从脚边打过,即使没有什么电闪雷鸣,更没有什么地板碎裂。

但他的腿,清晰的感受到天雷劈过!

“刚刚的雷……”邓正德视线扫过敞开的大门,吓得声音微颤,“是、是从我脚边劈过的……”

嘉宾目瞪口呆,眼神慌张的盯着地板,试图找点证据。

没等他们证实邓正德的话,杜先生的弟子就小跑过来。

“各位请稍安勿躁。”

他手持崖柏香走过来,对着酒店大门拜了拜,并且将香插在了地面缝隙之中。

“法事未完,各位不可擅自入内。”

邓正德和嘉宾,看了看香,又看了看酒店灯火大亮的门。

赶紧往后退了几步,疯狂摇头表示:

“不入内、不入内。”

就算今晚暴雨山洪地震海啸,他们也绝不入内!

酒店里苦行的法事仍在继续。

杜先生烧起道家符之后,他确确实实好了许多,却依旧脸色苍白。

这般诡异的状态,说是做法,不如说是赎罪。

苦行身上漆黑阴沉,烂到根底的气运,在反反复复的折磨之中,渐渐剥落灰黑,露出浅淡金光。

七世佛的炽烈气运,是借来的。

苦行的炽烈气运,是熬出来的。

若沧毫不怀疑,这个身体佝偻的云游僧,经历过几十次这样的法事,才将一身滔天大罪,洗出炽盛光亮。

“师叔,他这……”

杜先生烧完经文符箓,室内萦绕着清幽澄明的气息。

可苦行抱着木鱼,跪拜祈求似的继续敲击诵经,痛苦并没有好转的意思。

“不用管。”若沧冷眼旁观,“这就是他修行的方式。”

以身入佛,尝尽世间百苦千难,方能赎清罪孽,修成正果。

亥时刚尽,子时已到。

中元普渡鬼门关,苦行一身折磨渐渐随着重归幽冥的阴气消散。

他颤颤巍巍的撑着地面,咬着梵文佛经,抬手狠狠把赤珠佛牌往断木上一拍!

咔哒一声!

染满恨意的木头竟裂开了!

“如是我闻者,谓总显己闻——啊!”

远在简陋佛堂跪拜祭坛,专心诵经平安渡过盂兰盆节的全宗伟,霎时浑身剧痛,如同遭人乱棍猛击、乱刀砍杀、乱针扎透骨髓般痛苦!

他蜷缩在祭坛前,脑袋手掌疯狂撞击地面,以求得到片刻解脱。

然而没有,突如其来的折磨,愈演愈烈,他甚至连呼救的力气都没有,隐约连带着浑身筋骨都备受折磨。

可这折磨,与他多年在盂兰盆节遭受的又不相同。

全宗伟立刻诵经祈祷,跪拜在祭坛前全心全意的祈求佛祖宽恕。

可惜,万刃穿透身躯,刀砍钉锥的利器痛苦之外,还有无法忽略的烧灼。

五脏六腑燃起熊熊烈火一般,将他的喉咙都熏得干哑撕裂。

全宗伟曾经诵经求得解脱的方式,失去了效果。

即使身体不再经受利器扒皮抽筋之苦,从内到外从头到脚,都像是身处无间地狱,浑身烧灼起熊熊烈火!

他以往还会痛骂几句苦行老不死的东西。

此时却被火焰烧灼,无法哀嚎,连手上紧握的佛珠,也发出炽烈的温度,把他狠狠的烫出一身燎泡。

这样的折磨,迫使他在地上蜷缩匍匐,没法发出任何声音。

哪怕是整个灵魂,也只能叫嚣在无端火刑之中,长长久久的遭受焚烧!

守在佛堂外的弟子,见七世佛一直没有出来,便困惑的问道:“阿弥法师,子时已到,是不是可以撤盂兰盆节的供品了?”

里面没有回答。

往年这时候,阿弥法师怎么都会告诉他们一声。

此时,却没了声响。

弟子顿感不对,赶紧开门进去。

只见全宗伟匍匐蜷缩在祭坛前,痛苦得浑身颤抖。

“阿弥法师!”弟子惊叫着扶起他,刚刚见到全宗伟的样貌,差点将人给扔出去!

这、这满脸燎泡恐怖不堪的人,怎么会是七世佛?!

酒店大堂,已经没了诵经的声音。

苦行拍了断木之后,自己蜷缩回蒲团,缓了许久的气,才重新从地上爬起来。

金胜甫赶紧扶住他,他却仰头看向若沧,说道:“好……太好了……多谢你的出手相助,这次全宗伟必然痛苦非常,绝不会亚于我所经受的一切!”

明明受到折磨的是他。

苦行苍白虚弱的脸上竟然露出了喜色。

若沧见他脚步蹒跚,身躯残疾,不禁问道:“你与全宗伟,到底是什么关系?”

苦行病恹恹的乜他一眼,“他应当……算我座下一只狗!要不是当初他偷了我的修行之术,造了这么多业障,我又怎么会被逐出师门,以身赎罪!”

陈年旧事,苦行不愿多说。

他只是古怪的笑起来,露出残缺丑陋的牙齿,“现在他倒霉了,我要他生不如死,死不安宁!”

老头子放狠话,倒是比他的本事厉害。

若沧觉得这位年轻时候,少说得是个黑社会大佬,一身匪气蛮横无理。

他无奈摇头,无法习惯这么一个病歪歪的老人家狂妄自负。

“你又没亲眼见他遭报应,怎么就这么自信。”

苦行脸色一僵,想斥责若沧太年轻,又想起自己做法时候,见到的狠厉肃杀之气。

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功力。

今晚如果不是若沧出手相助,他这条老命根本不可能这么快爬得起来。

要不是得道高人不会闲得无聊去掺和娱乐圈琐事,苦行都怀疑若沧是吉人天相了。

他顿时叹息一声,道:“有没有效,过几天你就知道了。全宗伟这次不死,也只剩半条命。”

老头子给老头子隔空下诊断书,若沧将信将疑。

他视线扫过苦行,神情复杂的说:“你回去好好休养吧。”

看苦行这样,才像是只剩半条命的家伙。

可惜,苦行的性格,就不会收任何人的好意,他在金胜甫搀扶下,一瘸一拐走出酒店,笑得低声狠厉。

“你不该叫我修养!该盼我早死!因为我死了,全宗伟必然活不了!”

喑哑低沉的怪笑,配上他逐渐光亮灿然的气运,实在是格外不符合若沧的审美。

这么一个以身入佛的人,自我煎熬在无间地狱,要赎的何止是自己的罪孽,恐怕……也有七世佛造下的罪孽。

中元节一过,欧执名就守在门外,他目送金胜甫和苦行离开,把那句话听得清清楚楚。

欧执名问:“他什么意思?”

若沧摇了摇头,佛法深奥无比,他一个修道的,怎么知道修佛人的心思。

“可能是他要和全宗伟不死不休。”

“邓导。”若沧亲自走到了节目组前,示意邓正德,“酒店安检结束了,大家能进去休息了。”

当嘉宾们在帐篷里玩手机修仙的时候,听到这个消息满头问号。

什么安检?真是安检?

若沧和金总待在酒店里一晚上,就为了……安检?!

夜深人吵闹,十二点多一刻罢了,远远没到夜猫子闭眼时间。

行李什么的可以慢慢收,听说可以回酒店房间睡觉,大家都庆幸无比。

谁想在又阴又冷的帐篷里过夜啊。

要不是之前他们靠近酒店,遭来雷劈,早就冲进酒店抢占温暖的床铺了!

心怀忐忑的邓正德,视线迟疑的看向站在酒店外的若沧和欧执名。

既然若沧说能进酒店了,应该不会再遇到诡异的惊雷吧?

他犹犹豫豫,反复思量,被雷吓得很想在帐篷里住一辈子。

可是,这天阴沉沉、乌云密布,说不定还会下暴雨……

“诶,你们看!”

大家兴奋走出帐篷,准备入住酒店,就听到邓正德惊喜的呼喊。

他们一抬头,发现密布的乌云烟消云散。

夜空澄澈清明,星辉闪耀。

这栋英式建筑轮廓竟然、竟然——

镀上了一层清澈幽亮的光!

一阵夜风拂过,那莹莹光亮,忽闪忽现,染得周围的浅淡云影都透着靓丽的光晕。

它们在酒店边沿的英式房檐,温柔招摇,随风飘拂,衬得这座酒店宛如仙境行宫似的,瑰丽灿烂。

大部分人从没见过这样的光,它仿佛神仙降临的仙气,又像传说中大能渡劫的祥云。

他们也不急着进去了,赶紧拿出手机,录下眼前的盛景。

“这不会是极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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