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知道铜牛是怎么走回来的。但是可以想像,这一路并不轻松。
他肯定是拖着受伤的身体,避开战场,避开秦兵,靠着意志力,一步一个血脚印,走回自己的营地。
他每走一步,脚下都钻心的疼,但是心里面念念不忘,重复着那句话:宋将军令,速速攻击秦军后方。
后来铜牛失血过多,意识已经模糊了,他是在凭着本能,挣扎着走路。偶尔摔一跤,晕过去,等醒过来之后,昏昏沉沉辨认一下路径,就继续前行。这样踉踉跄跄的回来,居然还没有忘了自己的任务。他甚至没有察觉到,两方已经鸣锣收兵,大战已经结束了。
周围的士卒都有些动容了。所有人心里都有一个想法:这家伙,真是条汉子。
陈胜远远的看着铜牛,忽然长叹了一口气,感慨说:“真乃壮士也。快,扶他回去,悉心医治。”
有两个士卒把铜牛抬起来,小心翼翼的回到了营地当中。
所谓的营地,其实只是砍了一些小树,又加了一些茅草,勉强搭起来的一些草棚子罢了。铜牛被抬到棚子当中,两个小卒扶着他躺到了一卷稻草上面,然后就去找大夫了。
陈王军是草台班子,根本没有军医一说。好在这里面的成员鱼龙混杂,有个小卒着家中老父学过几年医,勉强认得几种药草,当下采了来,一半嚼碎了敷在铜牛伤口上,一半在瓦罐中煮成药汤,喂铜牛喝下去了。至于铜牛能不能醒过来,那就看他的造化了。
宋鲲在铜牛身边守了一会,略微检查了一番他的伤势。那些伤口都不是致命伤,而且现在已经止住血了。这说明,铜牛的情况不会再恶化了。宋鲲这才略微放心了一些。
吴广端着一个瓦罐过来了,递给宋鲲:“宋兄弟,你已忙碌半夜,该吃些东西了。”
宋鲲低头看了看,瓦罐里面有半条鱼,还有各种豆子煮成的粥。
宋鲲笑了笑:“吴大哥,这条鱼吃完,不会上吐下泻罢?”
吴广哈哈一笑:“宋兄弟放心,此鱼乃今日自河中垂钓所得,并非鱼肆中腐烂臭鱼可比。”
从中午到现在,确实没吃过东西了,宋鲲抱着瓦罐,一阵狼吞虎咽,把半条鱼和豆子饭都吃光了。
放下瓦罐,宋鲲问吴广:“是否要出发去蕲县了?”
吴广点了点头:“现在已是三更时分,守军疲敝,我等正好趁夜入城。”
宋鲲点了点头,跟着吴广走了出来。
外面除了巡夜的士兵,大多已经睡过去了。但是陈胜没有睡着,他站在高处,正在眺望着蕲县,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听到身后的动静,陈胜回过头来,朝宋鲲和吴广点了点头,说道:“此行凶险,小心。”
吴广和宋鲲都答应了一声,然后摸黑向蕲县城墙去了。
距离陈王军营地已经很远了,那里的点点篝火都看不清楚了,至于蕲县还远远未至。两人实际上是行走在一片荒野中。
吴广对宋鲲说:“宋兄弟,陈王对你我委以重任,足见信任。为何今日你却意兴阑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