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已经表明了身份,互通了姓名。不知不觉间,距离就拉近了。毕竟大家都是秦人,目前身在楚地,也算是他乡遇故知了。至少……姬友和司马喜是这么想的。
姬友和宋鲲又说了两句闲话,然后忧心忡忡的说道:“公子,下官在蕲县,已然算是个闲人了。每日喝酒赴宴,游走在各方势力之间,却无人将下官放在心上。却也正因如此,下官能旁观者清,看出来陈胜对公子大为忌惮。公子为何,为何……”
宋鲲微笑道:“说下去。”
姬友叹了口气:“公子为何要与其针锋相对?公子在城外时,率第三旅与陈胜对峙。入城之后,又逼得陈胜负荆请罪。如今外面疯传,云第三旅只知有宋鲲,不知有陈王。如此一来,陈胜忌惮之心,岂不更重?”
宋鲲说道:“以你之见,我该当如何?”
姬友说道:“应当暂且退让,消除陈胜疑虑,必要时,可部分放弃兵权。否则,义军内部先乱起来,必不能攻入咸阳,完成公子的复国大业。公子以为如何?”
宋鲲忍不住说道:“你这是右倾投降主义。”
姬友一愣:“右什么?”他虽然不懂前面那个词,但是后边的投降是听明白了,不由得老脸一红。
宋鲲拍了拍额头,心想:“一时不慎,把未来的词说出来了。”
他喝了口水,润了润喉咙,耐心解释道:“要知道,有第三旅在手,陈胜即便忌惮我,亦不敢轻举妄动。若我交出军权,陈胜自然疑虑顿消,而我自此以后,毫无自保能力。彼要我生,我便生。彼要我死,我不得不死。”
蕲县令顿时一惊,说道:“陈胜敢如此大逆不道,谋杀公子?”
宋鲲笑道:“若我被杀,世人只知宋鲲身死,谁又知道扶苏不在人世了?”
蕲县令思量片刻,缓缓点头,说道:“不错,不错。公子拥兵自重,原来是为求自保,倒不是羞与戍卒为伍,有了决裂之心。是下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太过短视了。”
“不过,如今义军只攻下一座蕲县城而已,实力尚且微弱。公子为何与陈胜闹到这般水火不相容的地步?”
宋鲲淡淡的说道:“陈胜此人,气量狭小。若军中有人可以威胁到其地位,其必然寝食难安。当日尚未攻下蕲县之时,他便生出杀我之心。实在可笑。”
蕲县令听到这里,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问到:“公子,项燕如今在何处?公子何不与项燕结盟?”
宋鲲被问的一愣,心想:“这可怎么回答?项燕根本就不存在啊。”
县令忽然自作聪明的恍然大悟,说道:“听闻项燕乃楚国义士。恐怕举事之日起,便要寻找楚王后人,复立楚国。然而陈王已然称王,此举与项燕水火不相容。两人必然爆发矛盾。他二人互相争斗,尚在公子与陈王对峙之前?”
宋鲲胡乱点了点头。
姬友叹道:“下官明白了,项燕必定是中了陈胜毒计,已然身死了。而项燕之死,却让公子警醒起来,于是加紧训练士卒,使得第三旅忠心耿耿,这才有了自保的实力,令陈胜不敢轻举妄动。”
宋鲲对姬友的脑补能力心服口服,竖起大拇指的说道:“姬大人真是料事如神啊。”
姬友一脸惭愧的说道:“下官之能,不及公子万一。若将下官放在这等波谲云诡的争斗之中,相必早已身死了。”
“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项燕身死,陈胜又无意复兴楚国。那么公子也不必遵守秦楚两分天下之约定。将来公子取得咸阳,便可以除灭陈胜,复现当初始皇帝大一统之盛世。”
旁边的小吏司马喜连连附和,并且向宋鲲建议道:“公子,虽有第三旅在手,陈胜不敢轻举妄动。然而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公子何不早日定计,除掉陈胜?一旦将义军全部掌握在手,则距离复国,更近一步。”
宋鲲微微一笑:“吾早已张开巨网,只等陈胜自投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