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胜看着前来投诚的姬友和司马喜,心中大乐,向身后的士卒说道:“宋鲲已然众叛亲离,即便秦人县令,亦弃之而去,此天欲亡宋也。”
姬友干笑了一声,弓着腰,无比谄媚的说道:“回禀陈王,下官父兄虽为秦人,然而祖母乃是楚人远嫁入秦,论起来,下官身上亦有楚人血脉,愿陈王不弃,下官今日便脱秦入楚了。”
陈胜有点惊讶的看着姬友,心想:“天下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站在围墙里面御敌的第三旅将士,把姬友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人人对其大为鄙视,痛骂不休。过了一会,连痛骂也没有了,因为大家忽然发现,对这等不要脸的人,你骂他有什么用呢?
陈胜笑了笑,点头说道:“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县令大人,真乃我陈王军中第一俊杰也。”
这话半点称赞的意思都没有,完完全全是在讽刺。
然而姬友却坦然受之,并且兴高采烈的说道:“谢陈王夸赞。”
司马喜在旁边看的暗暗佩服,这种唾面自干的功夫他就没有。怪不得姬大人可以做一县之长,而自己只能做一个刀笔小吏。唉,技不如人啊。
虽然被姬友耽搁了一点时间,但是陈胜始终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他举起剑来,指向围墙,威风凛凛的说道:“踏平此处。”
吴广想要阻拦,可是身后士卒齐声嘶吼,人人眼睛通红,想着要杀敌立功,又如何阻拦得住?
冲在最前面的,自然是对陈胜最忠心的亲卫军,这些人搬来了梯子,一窝蜂的爬了上去。
县令私邸乃是高门大户,围墙固然很高,但是与城墙比起来,那是差得远了,于是陈王亲卫片刻之间,便已经爬了上去。
原本在围墙上对峙的第三旅,忽然间走的干干净净,一个不剩。陈王亲卫大喜,心想第三旅不过是徒有虚名而已,今日见我等其实入户,居然不战而逃了。
欢天喜地的亲卫军攀上围墙,然后纵身一跃,跳到了院子当中。谁知道原本平整的地面忽然陷落下去,尘土飞扬,出现了一道极深的壕沟。
这壕沟有数丈之深,上面盖了破席子,又虚掩一层浮土,乍看上去与他处并无区别,但是一旦踩上去,便大事不好了。
而且壕沟的位置极为刁钻,正好在围墙附近,只要亲卫军跳下来,就必定掉进里面去。
一时间,立功心切的亲卫军像是下饺子一般,扑通扑通跳入壕沟之中。先进去的人,或许只是摔断了腿而已,但是头顶上接二连三有人落下来,一百多斤的重量,挟裹着冲击之力砸在身上。那些人很快就死于非命了。
亲卫军中,有一个叫大毛的,好容易攀上了围墙,想要尽快攻入院中,好杀敌立功,结果向下一望,看见壕沟之中,死伤无数,惨叫连连,不由得心惊胆战。
这时候,他身后有个同伍士卒,名叫白蛋。白蛋扶着梯子,见大毛坐在墙头上,犹豫不决,挡住了自己的路,顿时大怒,喝道:“此墙如此低矮,你又惧怕什么?若不敢跳下,便让开一条路,莫要妨碍我等杀敌立功。”
他说也就罢了,还要伸手向旁边拽了大毛一把。大毛在本就心惊胆寒,顿时身子一晃,翻倒进围墙之中,跌进了壕沟里面。
那壕沟中的人被大毛砸的口吐鲜血,骂道:“我日汝先人……”
那人骂了半句,便脖子一歪,眼见是不活了。
大毛一脸歉疚的说道:“我亦身不由己……”
结果话音未落,头顶上就出现了一个黑影。是白蛋,他也被人推下来了,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大毛身上。
大毛鲜血喷涌而出,口齿不清的说道:“我日汝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