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家军吃饱了,然而心情很差。因为现在他们彻底陷入了无粮的绝境。他们越看那些秦兵越觉得碍眼,如果不是葛太公约束,他们早就将这帮手无寸铁,除了偷吃军粮便是呼呼大睡的秦人给宰了。
葛太公却没有心思理会族中子弟的想法,他拄着拐杖站在一块石头上,远远的眺望着蕲县方向。
这时候月亮正沉入地下,东方微微泛白。黑夜已经过去,白天就要到来了。
忽然间,葛太公指着一个方向上说道:“有人回来了。”
陈胜眯了眯眼睛,却什么都没有发现。他正要收回目光的时候,发现那边有一个黑点正在移动,渐渐的,黑点越来越大,显露出来一个人的轮廓。
陈胜惊讶的看着葛太公,心想:“此人已然须发皆白,不料目光如此敏锐。”
那人跌跌撞撞的跑过来,等他走近了,葛太公倒吸了一口冷气,因为此人身上斑斑点点,都是鲜血。
这人分明就是之前派进城中的子弟,不知为何受了伤。
葛太公向前一步,扶住这人,急切的问道:“城中如何?”
那人睁着眼睛,滚滚热泪流下来,说道:“太公,快攻取蕲县吧,迟则葛氏无噍类矣。”
说完这话,那人就倒在地上了。
葛太公急的连连跺脚,说道:“救醒他,快救醒他。”
有军医走上来,给那人检查了一番,包扎了伤口,灌了一些汤药,那人悠悠醒转,断断续续的说道:“太公,我二人入城之后,便直奔附近的葛氏族亲家中,想要探听城中情况。然而那户人家大门敞开,里面空无一人。我等又查看了四邻,发现凡是葛姓族人,家中皆空荡荡不见一人。”
“我二人越来越心惊,最后走到了葛氏大宅。斗胆闯进了太公的居所。时间不长,我等便听到了隐隐的哭声。我等寻着哭声找过去,发现在花园之中,绑了满地的葛氏亲族。无论女子、幼童、老人,俱都绑作一堆,口塞破布,防止呼喊。”
“我二人大惊,正要解开一人,探问消息,便觉得后脑一痛,被人打了一棍,随后便失去知觉了。当我再醒来时,发现也被绑在花园中了。”
“小人自幼耳力过人,隐隐听到墙外有人谈话。一个说,男人杀掉,女人可留下,为我等传宗接代。另一人说,幼童亦需杀光,免得他们长大后复仇。先前那人说道,五岁以下者,年纪幼小,过些年便忘记今日之事了,可以留下。五岁以上者,杀便杀了。”
“小人心中惊骇,强忍着一口气,扭断了手腕,这才挣脱了绳索。来不及解救他人,小人逾墙而走,不料被守军发现,接连中了几箭。小人拼死逃出城外,好在那些人并未追击,这才捡了一条性命,回来报信。”
葛太公听得须发皆张,连连吼道:“攻城,攻城。遇见宋鲲与其兵丁,格杀勿论。老夫不要见到一个活着的宋家军。”
葛氏子弟轰然应允,奋不顾身的向蕲县跑去了。他们的子女家眷都在城中,听了报信人的讲述,个个义愤填膺,其实不用葛太公吩咐,他们也会血洗宋鲲军。
吴广在旁边说道:“葛太公,这当中怕是有误会,宋兄弟断然不会如此残暴。”
葛太公勃然大怒,向吴广吼道:“我子弟身受重伤,回营报信。难道他会撒谎不成?当日老夫信了你的鬼话,将献城之功,拱手让与县令。昨日老夫又信了你的鬼话,害得我葛氏家族遭人屠戮。吴大人,日后莫再向老夫建言了。”
葛太公一甩袖子走了,吴广满脸尴尬的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