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城令很焦灼。
戏城乃是咸阳的门户,在这个地方担任县令,任何危险都有,唯一不必担心的,是遇到反贼。
可是今年已经遇到两次了。
两次反贼,兵临城下。
春江水暖鸭先知,戏城令有一种感觉,觉得大秦恐怕是不行了。
第一次的时候,周章率领乌合之众,攻入函谷关,攻到戏城。
戏城令坚守不出,等到了章邯的援军。
可是这一次,还有同样的好运吗?
戏城令知道,在咸阳还有五万铁骑。他们是精锐中的精锐,如果以猛虎下山之势冲下来,或许可以将反贼冲垮。
可是,戏城还能等到那时候吗?
且不说声势骇人的天雷,那能激发石弹的巨石,谁见过?那耀眼的白光,可以焚烧箭楼,谁听说过?
这时候如果有人告诉戏城令,说反贼当中没有巫术,戏城令一定会愤怒的给他几个耳光。
有幕僚走过来,低声对戏城令说道:“大人,事已至此,不如投降。”
戏城令猛的回过头来,目光炯炯的看着幕僚。
如果是别的时候,这幕僚早就人头落地了。
可是现在,非常时期,或许应该广开言路了。
幕僚凛然不惧,迎上了戏城令的目光,低声说道:“听说外面的反贼,乃是公子扶苏的军队。我等投降,同样是降秦,不算是贰臣。”
戏城令幽幽的说道:“听闻反贼奸诈,暗中派出来了很多细作。有的扮作苦力,有的扮作商贾,四处结交权贵,为反贼打探消息,甚至策反高官。莫非阁下也是反贼的细作?”
幕僚苦笑了一声,说道:“大人,这可真是冤枉啊。在下跟随大人,已经有五六年之久了,难道自那时候,反贼就派出来了细作吗?”
戏城令微微一笑,说道:“罢了,本官信你。不过……投降扶苏一事,不要再提了。”
幕僚纳闷的问:“这是为何?如今天下汹汹,不少秦人县令已经投降了。知名的有姬友周贺等人,投降过去之后,高官厚禄,日子过的极好。”
“更何况,如今的戏城危若累卵,就算不投降,又能支撑到几时?大人何必如此?莫非对那昏庸的二世皇帝,依然抱有忠心?”
戏城令大喝:“慎言。”
幕僚苦笑了一声,拱了拱手说道:“一腔肺腑之语,不吐不快。”
戏城令叹了口气,说道:“我所以不降,乃是因为外面的反贼包藏祸心,降不得。”
幕僚纳闷的问:“这是何意?”
戏城令说道:“扶苏,早已被杀。本官亲眼所见,岂能有假?外面的反贼,却打出来扶苏的旗号,愚弄天下人。本官岂能降他?”
“他既然敢用扶苏的名声骗人,谁又知道,那所谓的仁义不是假的?姬友周贺的高官厚禄,不是假的?”
幕僚皱了皱眉头,自言自语的说道:“扶苏早已被杀?不对啊,大人,这其中颇有蹊跷。”
戏城令问道:“有何蹊跷?”
幕僚说道:“扶苏被杀,然而楚地却有人打出他的旗号。并且利用巫术,一路攻城略地。而这位扶苏,甚至得到了步摇公主的认可。大人,难道没有想到什么?”
戏城令不解。
幕僚解释说:“在下听说,楚地,乃巫蛊之乡也,侍奉蚩尤,遍地邪神。”
“当年扶苏被杀,会不会有人偷偷将他的尸体,运往楚地?”
“楚人以巫蛊之术,复活扶苏。而扶苏也因此身怀巫术。步摇见了他之后,毫不怀疑他的身份,也就解释的通了,只因为他确实就是扶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