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反手巴掌，张洋被彻底打蒙了，脸蛋火辣辣地疼。萨沙好像还没消气，瞪了张洋一会儿才气鼓鼓地走开，一屁股坐下，还特地把椅子调得远远的，看着窗外一句话也不说。白墨也愣了，想不明白是什么情况。接下来，一个身形稍小点的女孩笑着走到张洋面前。张洋的期待没有浪费，来的正是莉莉安。张洋马上忘了疼痛，除了莉莉安以外，张洋什么都看不到了。

“嘿，脑子不好用的家伙，咱们又见面了。”

“嗯嗯，又见面了，又见面了……”

张洋傻笑着点头，想摸摸自己发痒的脸，又有点难为情。张洋觉得好像已经好几年没见到莉莉安了，也以为不会有机会再见面了，再次见到她本人，一切都如此梦幻。莉莉安浑身都发散着微弱柔美的光芒，那不标准的汉语发音还是那么可爱，性感。

“你好像比之前胖了点。”

“噗哈哈。”

老鬼好像突然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照着张洋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兰瑟也憋不住笑出了声。指着莉莉安微微隆起的小腹，老鬼忍着笑说：

“惊喜吧！你当爹了！”

说完这句话，老鬼就近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看着张洋笑个不停。

“我……爹？”

张洋的笑容稍微僵了僵，马上就变成了和看着他的莉莉安一样的、激动又幸福的笑容。这时飞机突然震动一下，莉莉安没站稳，张洋一步上去就抱住了她，没再松开。长时间在逻辑风暴里幸存下来的白墨被情感大戏震住了，几分钟之前还是深海大逃亡，怎么突然就变成寻亲现场了？

“这、什么情况？你之前可没跟我说过这段啊！你小子是不是进展有点儿太快了？！”

白墨说着也笑了，不过他没有老鬼笑的那么开心，他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儿。虽然不认识坐在角落的萨沙，但白墨从她的背影中可以猜到她正在悄悄擦着眼泪，这让白墨更担忧了些。

“给你们做新身份的人已经联系好了，下飞机后我们就分开。莉莉安跟着你们走，找个人少的地方生活。遇到问题了就随时联系，联系不上我的时候，照顾他们就要靠你了。”

老鬼这番话是说给白墨的，显然他已经发现了白墨更适合做领导者。这个怀了张洋孩子，叫莉莉安的女孩要和他们一起逃亡。这不难理解，毕竟就算是作为逃犯活着，也要比和愚昧党混在一起要安全得多。本来就不轻松的逃亡生涯，又多了一项重大的责任，白墨心中没有丝毫动摇，他面色平静地说：

“义不容辞。”

还没等张洋和莉莉安这两位沉浸在幸福喜悦中的人分开，突然从驾驶舱走出一位和张洋看起来身形相似的男人，男人看起来有点紧张，没顾得上和张洋白墨打招呼，边走边对老鬼说：

“师父，飞机的重要部件刚才被击中了。坚持原计划的话，恐怕没到地方咱们就得掉进海里，只能就近迫降。”

显然老鬼也是才意识到刚才飞机的两次抖动并不是自然发生的，他一下从座位上弹起来，急匆匆地跑进驾驶舱。张洋和莉莉安的甜蜜重逢也被浇了冷水，尽管莉莉安还依偎在张洋的怀里，可她的表情已经从喜悦变成了担忧。张洋紧张又尴尬地对随着师父匆匆离去的人唤出了“师兄”两个字，也只换来了急促的点头。萨沙恢复了一贯的干练，也凑上前去。张洋让莉莉安就近坐好，和白墨两人守在驾驶舱门口朝里面焦急地观瞧。

“肯定不行了吗？最近能接纳咱们的地方是哪儿？”老鬼问道。

“弹丸二次爆炸直接摧毁了好几处的关键组件，随时都有坠机风险。咱们现在北方，最近就只能去这儿了。”

“雪人？那帮家伙不好打交道……”

“那也只能硬上了。”

“好在有你的见面礼。”

老鬼说着看了一眼白墨。白墨笑了笑，心里却没感到轻松。整个行动好像还在散发从一开始就脱离掌控的味道，虽然目前还可以勉强说成是有惊无险，但白墨心里的不详预感越来越强。

被张洋称作师兄的人是个十分靠谱的驾驶员，他只靠一个人手动操作就掌控了局面，哪怕飞机的抖动越来越频繁明显，他的操作依然有条不紊。老鬼站在一边，用一种看起来十分古旧的设备连上了某个通讯地址，操着大家都听不懂的语言和对方聊了几分钟。通话结束后，老鬼看起来不是很开心，咒骂了两句之后说：

“那帮强盗同意接纳咱们了，但是只能停留三天，而且飞机归他们。咱们只能先这样，我再想想别的办法送你们到安全的地方。”

“为了弄这飞机，你可是把这辈子的人情都用完了，搞不好还得欠账吧？张洋，师父可是对你真够意思！”

大师兄百忙之中还不忘了回头和张洋说句话。张洋听完这句话，心里立刻被引燃了烈火，激动地对老鬼说：

“师父！我……”

“滚蛋！”

张洋当然不能滚蛋，他不想滚蛋也没地方滚蛋。现在大家都在一条船上，滚蛋也是集体朝一个方向滚。计划不如变化快，亏得老鬼有足够的应变资本。白墨在先生的帮助下，绞尽脑汁计划了如何出逃，结果都不尽人意。逃出来之后要如何安排只能听老鬼的，毕竟从职业和经验来说，老鬼对这一领域绝对更加熟悉。

如果没有精确的指引，想要快速找到接头地点是很难的。根据发来的坐标和临时设置的地面标记，飞机来到了一个坐落在山谷中的小型天然平台上。飞机刚一降落，原本空无一人的山谷突然冒出一堆穿着灰色臃肿制服的男女。他们小跑着迅速接近显形的飞机，老鬼率先跨出舱门，大声地用当地语言与来者交流。即便是在夏季，拉莎国的北部依旧能让人体会到寒意。尤其是清晨里植物的叶子上挂着露水，让人觉得好像是秋天来了。

雪人这支愚昧党力量某种程度上是由拉莎国政府放任生长而成的，他们的行事风格与当地的民风一样生猛。老鬼与来者的交流很短，马上就有人接管了飞机。剩下的人带着老鬼他们走进了一个山洞口。老鬼听得懂接管飞机的人到底骂了什么脏话，他生气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和别处千方百计伪装隐藏不同，雪人虽然也把基地安置在地下，但入口却大大方方地暴露得相当彻底。刚进入山洞就能看到硕大的升降机，同时有人在洞口附近来回巡逻。让白墨意外且不解的是，巡逻人员配备着智能武器。虽然款式型号都是几十年以前的，但就杀伤力来说，比普通的警察武装肯定厉害得多。这些本该销毁的武器是如何到的愚昧党手里，愚昧党人又是如何获得这些武器授权的，白墨忍不住好奇起来。

张洋进过老鬼在罗茫国的秘密溶洞，白墨也看过类似的隐藏洞穴视频情报，但雪人的地下构建和他们印象中的秘密基地完全是两码事。当白墨和张洋下了升降机，看到飞驰的汽车和那些把内部点亮如同白昼的辉煌灯火后，两人都无法相信这一切发生在地表之下，雪人的基地简直就是一个地下王国。赞叹和惊奇的同时，白墨在心里合计，想要躲避李霖海的监视，这里就是最合适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