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后方有婢女轻声叫她,她才回过神。
“嫦云姐姐……”
“嗯?”嫦云转过身,一脸茫然,“什么事?”
目光一扫,落在院门口那个身着紫色轻纱的婢女身上,想了一下,笑道:“妹妹回去怕是要为难了,小姐今日身子不太利朗,就早睡下了,烦请妹妹告诉王妃一声,也别叫王妃挂念,不过是……不过是没睡好罢了。”
嫦云如是道,紫纱婢女自然不会堪破她,只应了一声就转身踏着碎步离开了。
嫦云不知道怎么的,就蓦然松了口气。
她看了眼紧闭的门窗,颓然间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
回去复命的婢女倒是真没有多为难,宋画祠不是会为难下人的人,奇怪着将人挥退,心里的担忧催促着她去见宋乔淑,但是一转念又被嫦云拦在了门外。
宋画祠让人把饭菜装上自己提上去找宋乔淑,刚走到门口就看到迎面走来的嫦云,便问道:“嫦云,姐姐这是怎么了,连饭也不吃?”
嫦云略笑了笑,道:“是,小姐昨夜没睡好,夜里醒了几次,白天的时候就不太精神,来看王妃的时候王妃也是知道的,故而这会儿是实在撑不下去了,才这般失礼睡下了。但小姐还是特地吩咐让奴婢来跟王妃说一声,还是怕王妃无端担心了。”
“我能不担心吗?”宋画祠蹙着眉,并不怀疑嫦云的说辞,到这,已是没有必要再去一趟了。
宋画祠有点落寞,宋乔淑是她最贴心的人,现在却是连人也见不着了。
嫦云看着宋画祠转身塌下来肩膀的身影,心中微叹,也徐徐走了。
宋画祠草草用过晚膳,梳洗过后就翻身上床,月亮还未亮全,她就叫人将蜡烛全熄灭了。
免不了要想起孟昭衍,宋枝瑶看着床顶,黑暗里什么也看不清,她却自觉想起昨夜也是在这里,自己饱受痛苦的时候,那个覆在自己额上的冰凉,和那双盈满星光的眸子。
宋画祠的面上蓦然发烫,像是昨夜那种被药物催生的感觉又来了,她心中下意识开始惶恐,挣扎着坐起身,看着紧紧合拢的床帘,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她抹了把额头,都是虚汗。
但是什么也没有。
没有那个暗处丛生的计谋,没有一抹一抹虚晃的画面,没有被无声掐灭的蜡烛,没有热气的喷薄与呼吸的交缠。
没有孟昭衍。
她想拉开床帘看一眼外面,或者是借风将自己无端生起的燥热消退,或者是看一眼星星缀满夜空的粲然,又或许是什么……
只是她伸出手,碰到了丝滑的布料,却最终到底什么也没干。
那只纤长玉手,突然像抽了力般落下去。
宋画祠瞬间躺倒,一只手覆上眼睛,叹了口气,有些沉重,还有些无奈,更深的,是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正在默默发酵。
这一夜,月亮一直躲在云层里不冒头,像关在深闺中迟迟不见人影的宋枝瑶,像自暴自弃闭上眼睛摒除念想的宋画祠。
不知是不是个无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