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昭衍含笑饮下一杯酒,看起来心情颇好,皇帝转过头来看到,笑着询问,“靖王如何这般高兴啊?”
孟昭衍意有所指地看着沈砚修身后,道:“来时看到陛下御花园中梅花开得颇为艳丽,现下想到,已是许久未曾见过如是美景了,这才心情愉悦了不少。”
皇帝朗声大笑,被人夸了心情自然很好,顺着孟昭衍的话道:“既然喜欢,这便去瞧两眼吧,靖王无须客气。”
“谢陛下。”
孟昭衍抬眼,给沈砚修一个眼色,沈砚修随即不情不愿道:“靖王不熟悉宫中环境,恳请父皇准许儿臣带他到处走走,由儿臣带路,也免了不必要的冲撞。”
皇帝颔首,道:“这样也好,那你们便去吧。朕也乏了,这便回去歇着了。”
“父皇小心身体,恭送父皇。”沈砚修道。
随即一众大臣接而起身行李,“恭送陛下。”
皇帝摆摆手,从侧边台阶下去了。
沈砚修转头看着孟昭衍,眼里没有分毫喜色,而孟昭衍丝毫不在意他的态度,一双眼紧紧盯着他身后那个依然垂着脑袋的小太监。
皇帝走后,氛围便变得松散了很多,沈砚修做派十足将孟昭衍领走,并吩咐了别人小心不准任何人跟着。
走了许久,弯弯绕绕,孟昭衍知道这是为了掩人耳目,所以并不心急,终于来到了一处僻静院子,红梅开得正旺,灯火摇曳之下,将孟昭衍身边的“小太监”的脸颊照得更红润了。
孟昭衍和宋画祠落在沈砚修后面,宽大袖袍将两人渐渐合拢在一起的手遮掩得严严实实。
直到这一刻,孟昭衍才真正感觉两只脚踏在了实地上,心里沉甸甸的石头也终于不再坠悬着他的心脏。失而复得的心情非一两句言语就能表达。最难言明的,是他囿于心底的思念在这一刻终于土崩瓦解。
他紧紧握住宋画祠的一只手,像是握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如果失去了她,他将永远堕入黑暗,而在黑暗之中,他会做出什么荒唐的事情,终究未可知。
宋画祠的心情也是异常不同。她从未感觉过这种心脏好像要从胸口里跳出来的感觉,也从不知道原来这只手给自己带来的感觉那么厚重,又那么真实。就连这感人的温度,也在寒冬腊月里,温暖得让她想落泪。
她只想捂着心口告诉他,也告诉自己,原来她对他已经用情至深,再也不需要去用什么东西证明了。
两人走到梅林深处,虽然一直没有说话,但是暗处的交流一直没有结束,直到沈砚修在一处黑暗的地方站定,背对着两人道:“就这儿了,我之前看过这个地方,十分隐秘,一般不会被人发现,如果没有什么大的动作和声音,就是旁人经过也不会发现你们。”
顿了顿,他转过身,面色隐没在黑暗中,叫人看不分明。他问孟昭衍道:“你今晚,就要将人带走吗?”
孟昭衍默了片刻,似乎是在打量沈砚修的神情,但是这黑暗地界也是他算好的,除了异常冰凉之外,叫人觉察不出什么。
他收回眼神,摇了摇头,就这个动作,却让身边的宋画祠为之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