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令狐羽在紫林镇杀了几十个抓捕他的修士,其中一个便是他亲生大哥。因他们被龙群飞刃绞碎,实认不出谁是谁,只能囫囵安葬在镇外墓地,至今提起仍是毛骨悚然的惨事。
四周不知何时出现密密麻麻黑灰似的东西,与风雪混在一块儿,极难辨认。黑灰撞在纸飞龙上,立时团成一簇尺余长的利刃四下炸开,没两下就把纸龙炸成了碎片。
令狐蓁蓁急急躲过数道利刃,只听那两个老修士又厉声吩咐:“摆阵!拉住她!”
立即便有四个年轻修士立于四方执剑施法,她的手脚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抓住,眼见一簇利刃刺向面门,当即后仰让过要害,然而腹部和腰身却为利风撕裂出数道血口。
她没几件衣服了,又毁一件!
“你们要杀我?”她问得急促。
那操纵黑鼎的渡潮长老语气里满是森然恨意:“我要将你千刀万剐!祭我大哥冤魂!”
天雷轰然劈下,赤红的地火掀起滔天巨浪,顷刻间将那四个施法做阵的弟子掀翻在火浪中。发光巨龙般的飞刃群自火浪中飞旋而起,当头将那碍事的黑鼎撕个粉碎,再一眨眼功夫,已卷向两名老修士。
然而,龙群飞刃头一回撞上了铁壁,他们身周似乎有看不见的墙,无论飞刃群怎么砸、撞、绞,都纹丝不动。
渡潮长老冷道:“龙群飞刃不过是用来偷袭的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神和宫‘一尺墙’前,岂能让你兴风浪!”
虽然不晓得“一尺墙”是什么东西,但好厉害的样子,她打不过。
四周黑灰越来越浓,利刃炸得密密麻麻,令狐蓁蓁在其中上蹿下跳,几乎成了个血人,又急急说了句:“我不是令狐羽,我是令狐蓁蓁。”
没有人搭理她,后背一凉,又被利刃刺入,她踉跄几步,当即唤回龙群飞刃,团团将自己裹住,一簇簇炸开的利刃撞在上面,发出震耳欲聋的可怕声响。
头顶有刺目清光闪烁,他们多半要召什么厉害的东西来劈她。
想叫她死,才不会让他们遂愿。
飞刃群倏地分成好几股,从四面八方朝一尺墙上猛撞,渐渐越来越多,铺天盖地一般,几乎将暴风雪挡去,两名老修士的脸色终于变了——一化亿万,亿万化一,龙群飞刃竟还能幻化这么多!
沉重的碎裂声震荡风雪间,无数道飞刃群瞬间又合拢归一成一条发光巨龙,卷住他二人盘旋而过,血雨洒落枯草。
密密麻麻的黑灰终于消失,惊天动地的天雷地火也散开,没有了龙群飞刃的遮挡,暴风雪重临,没一会儿就在满地鲜血上结了层薄冰。
令狐蓁蓁捂住肋间深邃的伤口,转身朝剩下两名一直没动手的年轻修士走了两步,他二人显然腿已吓软,动也不能动,只听她问:“你们要杀我?”
他们连连摇头:“不、不会……”
哦,好。
她下意识掏折纸龙,一摸之下只有满手血,复又想起纸飞龙已被炸烂,只能两条腿走。
风雪越来越大,令狐蓁蓁一面往山下慢慢走,一面掌心吞吐银光按在伤得最重的要害处。
有些糟糕,疗伤术好像没法一下治好这么深的伤,她已渐渐感到冷了,如果撑不起真言晕倒在这里,必死无疑。
可不能死在这里。
虽说拿了令狐羽的修为,就要替他解决麻烦,但她实在不觉自己是和他一边的,只是总有人非把她往那边推。
大伯去得太早了,没能让他见见后来的令狐蓁蓁,不知现在的她是让他觉着自己当初说的对,还是有那么点后悔。
风声锐利,好像还隐约掺杂妖马的咆哮声,狂风卷着刀片般的雪往脑袋上砸,雪白的妖马像一片最大的雪花,轻飘飘地落在了眼前。
马背上又飘下一朵稍小些的雪花,小玉环在他浓密发间被风雪拉扯,久违的秦元曦在看着她。
令狐蓁蓁也盯着他,轻声问他:“你也是来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