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又盛了两碗疙瘩汤,递给了柳芽和柳行,再次端起刘氏的那碗,劝解道:“娘,从今天开始,你要慢慢的习惯,咱家可以不穿金戴银,吃食绝对不能缺,柳芽和柳毛正在长身体呢!”
柳毛猛的站起身来,“哗啦”一下将炕隔上的帘子拉开,将自己的袖口撸到了胳膊根儿,颇有气势的对着刘氏举了举小胳膊,无比骄傲道:“娘,你看我是不是壮实了不少?花郎中说我只要吃喝跟得上,就不用再喝苦药汁儿了,石头说了,开春领着我一起去河边串蛤蟆......”“啊?”刘氏嘴巴张得大大的,不知道是该夸这只小胳膊够壮,还是应该答应让柳毛开春的时候去串蛤蟆,柳毛现在这活泼的样子,和她印象中竟有些出入了。
刘氏己是三十岁的年纪,如此模样,看在三个儿女眼里,却如同兔子般,眼睛滚圆滚圆的,呆萌呆萌的。
柳芽咯咯笑得花枝乱颤,将柳毛的袖子落了下来,学着柳絮的样子,摆起了当姐姐的架子,嗔责道:“柳毛!!你是柳家唯一的男人,别动不动就撸袖子,让别的女子看见了你就得娶回家当娘子了......”
柳毛不仅不收了袖子,反而不以为然的向柳芽举了举胳膊,示威道:“少唬我,我又不是阿黄,轻易就上了你的当......”
说完,柳毛立即掩住了嘴巴,柳芽慌忙看向柳絮。
知道说错话的姐弟二人,见柳絮脸上淡然,喂着刘氏喝着疙瘩汤,这才悄悄放宽了心,心中则感叹,大姐,终于不再为了阿黄而惆怅了。
看见眼前温馨的一幕,好似自从柳长河死后,就从未出现过的一幕,刘氏心里如渗进了一湖汪洋,即潮湿又温暖,心底对脱离柳家,对不起柳长河的那点儿愧疚终于被压制了下去,有什么能比一家人聚在一起更好的呢?
刘氏就着柳芽手里的小勺子,吸溜吸溜的吃了足足两大碗疙瘩汤,饿了一天的肚子,终于有了着落,暖暖的同时,又溢满了幸福。
第二日,柳絮起大早,带着刘氏去县城,碰到了同去县城的赵二刚,手里拿着一个大篮子,上面罩着一块方布,严严实实。
见到柳絮,欣喜的将身子挪了挪,坐在了前方的上风口,挡了大半的寒风,解释道:“现在秋家的包子卖的好,隔两天就得送一盆子皮冻。”
柳絮笑着点点头,将刘氏身上的衣裳拢了拢,淡然道:“我领我娘到县里去瞧病。”
柳絮的话言简意赅,也没有往下攀谈的意思,赵二刚讪讪的摸了摸鼻子,没话找话聊道:“大红挺后悔的,让我转告你,村中关于你的那些闲话,不是她传的,十有八九是柳稍,她那时隔三差五到我家撺掇大红与你有隔核,她现在心静下来才晓得自己被当成了傻子使。她后悔极了,当时张嘴骂你、骂你是狐.....她也只对你骂过,从未当别人说过。”
赵红骂过柳絮是“狐媚子”,而且不止一次,赵二刚见刘氏在柳絮身旁,不好意思说出来,含糊带过。
柳絮脸色淡然,只是轻轻答了声“嗯”,便不再言语。
“秋家没买青石房子,将银子全都扩大了包子铺,现在店面大了两倍,客人多得照顾不过来,再也不用上街叫卖了,秋山当了东家,大红当了了东家娘子。”赵二刚一脸的俱与荣嫣。
“嗯。”柳絮仍旧只是一个单音节,二一个音节也懒得发出。
“柳家分家了,你奶归了大房,正房和伙房分给了大房,二房和四房各一处厢房,你姑柳翠红,又被安顿回她成亲时的那间下屋,怕李家有意见,你大伯特意差人去问了李家,李家没说啥,这才搬了。”
“嗯。”柳絮仍是那个简单的章节,弄得赵二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以为柳絮还是因为赵红的事情而嗔责自己,越是嗔责,便越想找到柳絮感兴趣的话题聊,直说得唾沫飞扬,好不辛苦。
柳絮不由得有些好笑,见车上并无他人,制止住了赵二刚道:“二刚哥,你别逗我说话了,我没生大红的气,若是真生气也不会给她添妆。只是村中现在多是关于我的闲言碎语,离我远些,无论是对你、还是对赵家,都利无害。”
“呃.......”这回换做赵二刚只吐出一个音节来,脸上的愕然显而易见。
想了半天也没弄清楚柳絮这句话是何用意,是撇清二人之间的关系?可是那些与李文生的传言,只要自己不相信不就好了?
难不成以后谁再瞎传,他去揍上一顿?只是好像都是些婆子妇人,自己哪有出手的道理?
亦或是柳絮对李文生的心思软了,对自己反而淡了?难不成自己还要找李文生打斗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