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应该是深情的表白，原本安雪璎听到这样的话，应该觉得惊喜又羞涩，可是迟来的表白，换来的只有一段漫长到让人几乎窒息的沉默。

安雪璎甚至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更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回应他。

感动吗？感动积累到现在这个时候也早就变了质，再也不是原来的感动。

难过吗？怎么会不难过，如果他能早一点说出这句话，也许现在的两个人就已经是另一段故事。

失望吗？即便她不愿意承认也难掩心底的感觉，既然他也抱着这种心情，为什么迟迟不肯开口呢？又为什么要等到这种时候才开口？

厌恶吗？即便明知他的话会让她陷入非常难堪的境地，可当他开口说出这样的话时，她竟然也并不讨厌他，大概……她对这个温柔的大男孩，就是恨不起来吧。

……

她自欺欺人地想着，如果她一直执拗地保持沉默，不予任何回应，也许就能当做什么都没听见，两个人的关系也不会发生变化，一直像以前一样，还是朋友。

偏偏这样的心思很容易被人察觉、看破，何东亮叹着气，似乎带着几分执拗，再度开口：“雪璎，我喜欢你，这份心情，无论如何也要传达给你、让你知道。可我之所以这么说，并不是为了让你为难，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还有另一个选择，至少……还有一个选择……”

何东亮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安雪璎不是想不到，但她却强迫着自己不去多想。

选择吗？现在已经没有了，她都已经跟夏墨宸登记结婚，哪还有什么选择？婚姻不是儿戏，她不可能轻易放弃。如果随随便便就能放弃，那么她跟那个狠心抛妻弃子的男人又有什么区别？

况且，她已经对夏墨宸有了感情……她不像衡量这两个男人在她心中的分量和地位，因为无论结果是什么，都毫无意义。

如果何东亮知道她已经结婚，他还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吗？但她却不想对他多说，也不想让他再多想，事已至此，不能让他牵扯更多。

“雪璎，不管你的选择是什么，我都会尊重你的意愿，但我希望你的选择真的是忠于你自己内心的想法，而不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如果他真的能给你幸福，那么我会诚心诚意地祝福你；如果你后悔了想改变主意，那么希望你随时都能想到我；如果他敢让你哭，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安雪璎转过脸、抬起头，脸上的笑容恬淡自然，就像她平常的样子：“学长，你很优秀，别降低自己去给别人做备胎。也许缘分真的是天注定的吧，也许……从一开始，我们之前就没有缘分，而这段感情也注定没有结果，所以……”

“雪璎，我不相信什么‘缘分天定’，我知道……事情发展成这样，都是因为我的犹豫和迟疑，如果我能勇敢一点、早一点对你开口的……”

安雪璎忍不住迅速移开眼，他内疚、难过、歉疚、懊恼却故意勉强压抑的模样，实在是太让人心疼……可她不应该为他心疼。

“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所以，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来弥补，只要……你愿意回头……可前提当然是他不能让你幸福。我知道他的条件比我好，即便他的后半生都在轮椅上度过，我依旧比不上他，如果他真的能给你幸福，我保证不会再纠缠你……”

“好了，学长，看你说的，好像偶像剧一样。但现实不会像偶像剧那么狗血，你这么好的男孩，一定会遇到那个属于你的女孩，她一定比我更好、更适合你。而且，我现在也很幸福，学长就不必担心了。”

“是吗？那就好……”他强撑出来的笑容几欲破碎，也让安雪璎实在没法继续直视。

“好了，时间已经不早了，我要是再不回去，他会很担心的。我先走了，学长你也早点回去吧。”

“天都黑了，我送你吧。”

“谢谢，不过不必了，我自己打车就行。”

刚这么说着，安雪璎就直接走到路边，抬手拦了一辆计程车，笑着跟何东亮摆摆手，就立即上车离开。可才刚关上车门，泪水也再也忍不住……

之所以要对他保持笑容，只是不想伤他伤得更深，也不想让两个人之间变得太难堪，至少下次见面的时候，他和她依旧是朋友，而不是“被追求者”和“被拒绝者”的关系。

即便心中难掩悲伤和遗憾，安雪璎仍愿意相信缘分，大概这段缘分本来就是不属于她的，所以才注定要成为遗憾。而她和夏墨宸……说不定早就被缘分的红线牵着，所以才会在那么突然的情况下突然走到一起。

谁说这样的感情得不到幸福呢？

安雪璎回家的时间比平常晚了两个多小时，入秋后的天降温一天比一天厉害，天气好的时候，家里的两位长者用过晚餐后，可能还会出来散散步，但天气一凉，两个人便不再出来，饭后基本就立即回房。

空荡荡的客厅，让安雪璎不禁叹息，也忍不住松了口气。

虽然脸上的泪水已经擦干，但她的眼眶上的红肿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彻底消退，她可不想让父母看到她这样，又会让两位老人平添担忧。

可偏偏妙姨忽然从厨房里出来，刚好看到了要上楼的安雪璎。

“哎，雪璎啊，你回来了，可赶紧去少爷的房间啊，少爷一直等着你呢，连晚饭都没吃多少。”

“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