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2 / 2)

“教导员徐志轩!”

李剑飞真能“造”,反问一句,让一个营的喊声震耳欲聋!

确实,李剑飞从二营当兵开始,对二营就有一种特殊情感,什么好事也少不了二营。这次演习的步兵,说全了是机械化步兵,就是挑的二营官兵,跟上他受没受“罪”,二营的官兵心里最清楚!

“现在,我代表师党委请当年无名高地一战的指挥员,咱们报社的副社长,徐志轩少将讲话!”

李剑飞把“徐志轩”三个字抬高了八度,我只好回头问道:“李剑飞,你都说了,还让我说什么?”说着,我走过去仔细看了看锦旗,问道,“上尉,这面锦旗挺新的,是复制的?”

“老首长,军里建了军史纪念馆,原旗交上去了。童主任还托人复制了这面旗,我刚取回来。”

钱秀峰站在李剑飞和杜怀玉的身后,战战兢兢地主动搭了话。

其实,钱秀峰还没有到那么怵我的地步,这位大校军官心里怵得是军区的中将参谋长。他身后是二营所属团的团领导,身边是师领导,前面军首长陪的叔叔。我们坐上耿援朝开的车驶进部队驻地,二营全副武装,列队在*场边的树荫下。军师团三级领导陪同叔叔来视察二营,让我们碰巧赶上了。李剑飞一见叔叔还了耿援朝的礼,喜爱地听他一说,马上让张天琳和金戈从车里把我们叫下来。他想在二营及众位首长面前创造一个跟我和好的绝佳机会,以备今后沟通也得有个基础,他却没想到我根本不领他的情!

“三儿,小李子让你讲两句怕个啥?要拿出你当年的作风!”

叔叔当众向我下达了命令。

“我先声明,参谋长让我说两句我就说两句。从现在开始计时,占用大家一刻钟时间,戴表的看准表。我问到谁必须如实回答,谁要敢说半句假话,我当众旋展他!”

这几句话,杨铠他们知道我是在开玩笑。陆小璟想说不能说,身边有张天琳。还是李剑飞骨头硬,站在太阳地,而杜怀玉和钱秀峰不知是天热还是心虚,两个人头顶着树荫,叶子还在飘动,躲在首长们身后,汗水已湿透了衣胸,四条腿还微微地发颤。

“先纠正一下误传,我在二营职任副教导员,兼任党总支书记,现在的营是党委了。教导员童晓波有病住院,一场虚惊,营长亓国良硬去当伙夫也不当书记,他们单怕担责任,把我推到风口浪尖上!”

在一片笑声中,我走到太阳地转过身,接着说:“今天是星期天,我是来玩的,穿了便装。昨天听说军里配属了直升飞机团,刚才看了看你们身负的装备,二营个个都是幸运儿!七九年打仗,当年的二营要夺取无名高地截敌退路,四个小时,四十里山路,路上还打了四个小仗,没有一个人掉队,提前到达指定地点,全凭一双铁脚板!为什么无名高地一仗能袭击和阻击一起打呢?除了客观条件,我主观上单想偷个懒,确实太累了。一路上,你们师参谋长耿援朝扛着挺机枪,双肩还挂了两排弹链,我也背了四百发弹链,手提‘七斤半’,你们军保卫处长金戈装了两挎包手榴弹,端着‘五六突’,一直冲在我们前面当先锋。你们可能要问,我们三个不怕死?谁不怕死站出来让我看看?没有不怕死的人,上了战场就别去想!……”

一阵热烈地掌声过后,我接着说:“无名高地一仗的确漂亮,一三连袭高地,二连扫公路,二十四分钟解决战斗,缴获得装备足够武装一个团!但也有遗憾。……李剑飞……”

“到!”李剑飞转身敬了礼,站在太阳地听我发问道,“李剑飞,无名高地一战的遗憾点是什么?”

“报告!我不该……”

“我没问你的个人行为。听清楚,部署和作战中的遗憾点。”

“记得何旭副政委说过,要在桥头附近预先埋伏两个排就好了。不过,他说是你告诉他的。……”

“看来你真被一场胜仗冲昏了头!”我训了李剑飞一句,但他如实回答了我的提问,也为我们日后和好打下基础。自己转身说:“这就是最大的遗憾,考虑不周,工兵排和二连的伤员都在桥头负的伤。”

二营的官兵们和我默默地对视片刻,他们继续听我说下去:“军事是一门万花筒学问,可以借鉴,千万别去生搬硬套。上战场前,一定要认清对手,上了战场,打了一枪要换一个地方,这就是战场上的游戏法则。你要不信,只能当烈士!人与人之间的任何一种较量,都有冠亚军之分。战场上没有亚军,只有冠军!”

叔叔带头鼓起掌,这一阵掌声足足有一分钟。我用双手压下去官兵们的掌声,说:“你们拍巴掌的时间不能算我的!”一阵笑声过后,我又接着说,“为什么我刚才说你们个个都是幸运儿?训练有装甲车坐,吃饭是四菜一汤,列队都站在树荫下,你们首长倒象慈眉善目的好保姆,自己不感觉到幸福?当年我们的训练比你们苦的多,每人每天四毛七的伙食费,师里派一个营搞生产,给每人每天补助四分钱,谁叫过苦?谁敢叫苦!生活中,工作时,战场上,军人比得就是看谁的骨头硬!你们军干部处长张天琳就说了声她干不了,我让她去喂猪,一喂就是一年。她父亲是咱们集团军前身的首任纵队司令员兼政委,老将军给我写了一封亲笔信,告诫我们‘骄兵必败’。一个‘骄‘字有两个含义,娇气和骄傲。我今天来单看见你们娇气了,因为你们还没有值得自己骄傲的资本。我劝你们在这面锦旗下留个影就收起来,这是历史,二营的官兵有书写崭新一页地胆识!”

“老首长,还有五分钟!”

张天琳在热烈地掌声中开了句玩笑,我压下掌声说:“一场海湾战争给我们敲响警钟,什么是空地一体?部队的数字化模式如何去建设?信息化条件下的仗怎么去打?这些问题都是当代军人必须探讨和完善的前沿课题。作为经历过实战检验的领导,要敢于率领部队在训练中去实践,去创新,去争冠军,一定把眼光放到自己退休以后。太平洋对岸有那么多航母和核潜艇,除了非洲,到处都是军事基地,他们为什么还搞隐形的?无人的?一支巴雷特半英寸口径狙击步枪有效射程超过了两千米?什么叫高科技,民用的尖端技术都是军用玩剩的,无可讳言!当今世界,你要不想去脱胎换骨,还在墨守成规,只能是被动挨打!大家穿上军装,不要以为来部队混两年,回家找份安稳工作,花父母钱娶上媳妇就会高枕无忧。国家搞市场经济,我们有十三亿张嘴。我还劝你们立志军营,努力学习,刻苦训练,做一名合格的当代军人!”

说罢,我深深地鞠了躬。

叔叔和二营的官兵们几乎同时拍响巴掌。他笑哈哈地走上来,我才也得以脱身,大步朝车走去。

“我三儿超时了没有?”

“没有!”

“还想不想听?”

“想!——”

“三儿!……”

叔叔没有叫住我,自己也不想更多参与这位长辈和官兵的互动。陆小璟坐在车里开了空调,我上车关门,她就加油门开出军营。

从来到走,我和陆小璟去二营呆了不到四十分钟。不合时宜,她没有说一句话,我站在太阳地信口开河,一部分给官兵们听,一部分让李剑飞他们听,懂不懂没关系,自己只想惹叔叔高兴。这种场合,别看我毫无准备也不会讲局外话,只要叔叔别从心里反感我,他可能会想方设法帮助我圆了十六年来的一场梦,单去*李剑飞“赌”一把,兑现承诺,洗刷耻辱,让他睁大眼睛看一看,我是文官还是武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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