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塔的反叛军在塔中徒劳地举起盾牌和长剑, 想要阻止罗格朗士兵的进入, 但是失去了坚硬塔壁的保护,他们便没有了最大了屏障。
刀剑碰撞,盾牌被磕飞撞在塔楼上,鲜血瀑布般地从被杀死的人脖子中喷溅而出, 高高地飞起在墙壁上留下残酷的画作。在希恩将军的指挥之下, 士兵们一层一层地扫荡过去,温热的尸体从盘旋的塔内楼梯上翻滚而下。
秃鹰将军在亲兵的护卫下从要塞的东南角塔楼退到了西北角塔楼。
“退吧将军!”
亲兵护卫队队长焦急地对秃鹰将军说。
“守不住了!我们先撤到后面那座要塞上去!”
“你往下看看。”
秃鹰将军一手举盾一手提剑, 冷冷地回答。
厮杀声已经越来越近,八角形的黑石要塞在每个角上都有一座塔楼,能够从各个方向抵抗逼近的敌人。但是只要有任何一处塔楼被攻破,敌人进入到要塞内部之后,他们的优势就会荡然无存。
护卫队队长按秃鹰将军的话, 从经过的一个射箭孔向下张望。
他的呼吸顿时微微一滞。
只见在高塔之下,国王与蔷薇铁骑静静地立在要塞西北面, 他们举着清一色的蔷薇王旗,旗帜被风吹得烈烈翻滚。
他们就像群狮傲慢而又冷酷地俯视着自己的猎场。
狮子已经完成了最危险的狩猎环节,余下的不过是猎物的挣扎,在他们圈定的线里,所有的猎物都不过在垂死反抗, 死亡注定降临。
在护卫长张望的时候,人群中的国王忽然抬起头,他猛地向后退了一步。那一瞬间,他有种错觉——对方仿佛隔着这么远的距离, 仍然敏锐地感受到了他的注视。但是很快地,护卫长惊讶地叫了起来:“将军!你看!将军!”
秃鹰将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也走到射箭孔前。
只见原本驻扎在要塞西北塔楼之下的蔷薇铁骑调头,朝着被他们攻破的那一角行去,他们通往对面要塞的路被让了出来。
“他们走了!我们快走吧!”
绝处逢生,护卫长兴奋地说。
秃鹰将军紧紧地皱着眉头,能够一上来就兵行险招,以在攻城战中不受重视的骑兵破掉他们最外围的防御……他不认为国王会愚蠢到不知道他们会撤走,除非……
秃鹰将军想起那天由箭带着射入塔楼的信,他心中一动,脸上却不露痕迹。
“撤!”
秃鹰将军下令,他带着亲兵迅速地从塔楼的楼梯上奔了下去,罗格朗的军队已经攻陷了这座要塞南面和东面的所有塔楼,只剩下西北角塔楼还没有被攻入。秃鹰将军顺利地从塔楼高层下去,放下了塔楼的吊桥。
一行人迅速地朝着连通对面要塞的桥梁奔去。
他们此前只毁掉了浮桥,但是在桥梁的下方留了几艘作为后路的小船,此时一行人跳上船,使出了浑身力气划船抵达了斜侧莱西河支流湿地的要塞下。这一座要塞守卫的反叛军看到将军逃出,急忙放下了吊桥接应他们。
在秃鹰将军逃到第二座要塞上的时候,战斗已经接近尾声,被秃鹰将军抛弃的反叛军只剩下几人负隅顽抗,其余的已经绝望地扔下武器,举手投降。
此时的黑石要塞中,随处可见都是鲜血。
国王踏着鲜血登上了黑石要塞的塔楼顶部。
风带着冬末的寒意扑面过来,国王伸出手,一用力将插在塔楼旗台上的反叛军白底蝾螈旗拔了出来。
一松手。
国王冰冷地注视着那面白色的旗帜从塔楼上翻卷着向下跌落,落进了塔楼之下尚未熄灭的火里,火舌蹿上来,将那面反叛者的旗帜吞噬了。
背后的蔷薇骑士双手捧着崭新的王旗上前一步,走到了国王身边。
国王展开了王旗。
在血红的底色上,暗金色的铁蔷薇灼灼怒放。
国王将王旗牢牢插在了塔楼的旗台上,极北而下的风呼啸着将王旗猎猎地展开。隔了一千年,这面旗帜终于回到了它的旧地。
“他日被占领的一切,我必将悉数夺回。”
国王低声地对自己说,犹如一句古老的许诺。
………………
临时的浮桥被加固,横跨在莱西河上,夜幕降临的时候,国王已经在收拾好的要塞正中间会议中休息了。
先来见国王的是詹姆斯。
詹姆斯抓着一大叠厚厚的,写得密密麻麻的图纸,激动地朝国王比比划划,阐述自己对于要塞的重修构想,并且还重新提了他在信中说过的,关于铁/弩在军事上的运用……他从攻城锤上得到了点灵感,认为可以在塔楼的固定角上安置攻城弩反过来作为防卫。
国王听了一会儿,感觉这位先生似乎大有把要塞武装成个刺猬的既视感。
虽然都是建筑设计师,但詹姆斯和国王疯人科学院中的另外一位建筑师先生选择的方向截然不同。
国王轻咳了一声,打断了詹姆斯先生滔滔不绝的话:“一个问题,先生您难道以前不是位神圣的教堂设计师吗?”
刚刚踏进会议厅的希恩将军一听这句话忍不住就笑了:“天呐,詹姆斯先生,您以前居然是教堂设计师?”
詹姆斯振振有词:“所有的建筑都是艺术,冰冷的岩石与木材的碰撞,它们是永恒凝固的,不同的类型有不同的美……如果能够安上一些威力更大的火/炮就是冰冷与火花的歌曲了。”
希恩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