缯阳聚邓沉混居,互相通婚,加上周围乡亭的百姓也多以邓沉为首,因此虽然邓沉二氏不能说是在徐州属于世家门阀,但至少在襄贲县也算是颇有声望。
也许再过些年,周围田土再扩充一些,或许邓氏也可以算是襄贲豪强了。
然而今年春天开始,沉家神童不知道为何开始发了疯,屡次向邓沉二氏族老请求他们放弃田土,举族往南迁徙至荆州,还说未来天下大乱,唯有荆州才是短暂乐土。
这件事情族人颇有微词,虽说沉晨确实聪慧,今年才八岁,言谈举止已经与大人无异,但举家迁移这种事情岂能听从一个稚童小儿之见?
因此此事也只是被族人当作神童的胡妄之语,没有人放在心上,甚至常有人说,神童近年神异不在,因而逐渐痴癫。
唯有沉晨本人,见乡民无动于衷,日渐烦闷。
三月十六,暮春,当曹操屯兵于彭城的消息从来往的客商那里传过来后,沉晨就彻底陷入了一股焦躁不安的情绪当中。
曹操今年就要来屠徐州了,男女老少鸡犬不留,怎么能让人安心得下来?
他吃了早饭从家里出来之后,整个人一脸心事重重地在屋外走来走去,隔壁邻居之子才十二岁就已经成为了家庭劳动力,扛着锄头出门见到他在屋外笃步,笑着说道:“阿晨,又不去割猪草,还在外闲逛,小心你阿翁揍你。”
“愚昧!”
沉晨呵斥道:“尔等乡民知道什么,大祸临头了尚不知道死期已至,等曹操来时,整个县都要被他屠杀殆尽!”
“又开始发疯了。”
邻居之子摇着头离开,以前沉晨是他们这帮孩子的骄傲,大家都愿意听他的话,可最近这两个月,却成为了村人笑柄。
唯有沉晨更加焦躁,快步往村中一户高门大院走去。
得知沉晨又来了,邓洪想了想还是让他进来,论起来大家都是亲戚,沉晨的母亲邓氏女是邓洪的堂侄女,沉晨还得唤他一声六叔祖,拒之门外确实不好。
穿过前庭之后过了堂屋到中庭,邓洪在中庭廊下已经在等他,见他过来,招手示意道:“阿晨,过来坐下。”
“六叔祖!”
沉晨恭恭敬敬地上去拱手行礼。
其实邓洪年纪不大,只有二十六岁,在邓氏族中属于幺房那一支嫡系。
只是老话的好,幺房出长辈,虽然邓洪年纪不大,辈分却很高,所以目前缯阳聚这一带四十多位邓氏族人,就由他来率领。
等沉晨行礼之后,邓洪招呼他过来坐下,摸着他的脑袋说道:“阿晨,今日过来,是有何事?”
沉晨认真说道:“六叔祖,我请开邓沉二氏族议。”
邓洪脸色微变道:“开族议如此大的事情,岂是你这八岁幼儿说开就能开的?”
“所以我请六叔祖出面!”
沉晨目光炯炯地看着他道:“此事事关邓沉二族以及周边百姓三百余户上千口身家性命,还请六叔祖认真听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