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城内都变得兵荒马乱起来,无数曹军四散逃跑,乱军之中,钟繇的马车已经提前跑到了霸门一带。只是当他匆匆忙忙从霸门跑出去的时候,愕然地发现南面居然有一队骑兵早就在等候,向着他们冲来。
那是沉晨安排在霸门外的重骑兵。
重骑兵并不适合攻城,因此大多数时候,他们几乎没有任何作用,即便需要他们的时候,也只能当轻骑兵来用。
而为了这次破城,沉晨足足准备了小半年时间,成败在此一举,因而他算到如果成功了的话,那么敌人大概率就只能选择从东城出逃,所以安排并不需要参战的重骑兵埋伏,就是必然的选择。
霸门外是一片广袤的平原区,林木森森,草木旺盛。正是盛夏时节,五月夕阳和熙的阳光暖暖照射在大地上,空气中弥漫着青青草地散发的泥土芬芳。
护城河边上杨柳随着清风吹拂飘荡,除了满地花香和青草的味道以外,似乎还有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息。
城外一片高坡之上,马岱和李越等将领骑在马背上。
他们之前按照计划突袭了东城,但还是被钟繇发现了,大量骑兵驰援过来,即便死战亦是最终被击退回了城外。
不过他们并没有气馁,而是静静地等待着时间。因为沉晨临行前就已经说过,不管东城和西城谁先发动袭击,都有可能掩护对方的行动,到时候事情可能有其它的变化。
所以他们便一直在等着变化的发生。
果不其然,他们退回城外后不久,城墙上的骑兵就纷纷往南去了,只留下少数人依旧警惕地看着他们,这说明西城那边的进攻也开始了。
马岱原本想继续突袭,奈何在上次行动中大量云梯和壕桥被敌人的滚石檑木给砸毁,因此一时上不去。
没想到在外面等了将近两个时辰后,他们终于等到了霸门自己打开了。
“快快快。”
“太尉有令,先在城外集结。”
“过桥必须有秩序!”
各级将领和军官呼喝着从城里出来的曹军士兵,勒令他们不准慌乱,不准抢道,迅速到城外集结起来。
因为霸门外就是护城河,吊桥虽然宽敞,却不可能同一刻容纳得了那么多人,因此在利用断后的士兵争取的时间,钟繇让将士们在城外先集结起阵列。
这样即便汉军追出来,小股部队不是他们的对手。大股部队也同样需要重新列阵才能进攻他们,到时候天早就黑了,他们自然可以撤离。
只不过在队伍重新集结起来之前,整个曹军形势还是乱糟糟一片,大量曹军从霸城门出来之后,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
维持秩序的各级军官也是散乱在各地,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的队伍在哪里,整个队形被打散,想要在短时间内迅速调整过来,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马岱漠然地看着远处的一切,坡后是已经排列出队伍的五千重甲骑兵。
李越对他说道:“上吧。”
“不急!”
马岱回应道:“他们现在还未列好阵势,最好的时机,就是在快要列好的时候进攻。”
“为什么?”
李越不太明白,为什么一定要等对方快要列好的时候进攻呢?
马岱咧嘴一笑:“因为拖的时间越久,大都督的兵马就越快赶到。如果我们现在就进攻,杀不了多少人,最多让他们四散逃走。但要是趁着他们队形未列好之前,忽然袭击,重新把他们的队伍打乱,此时大都督杀到,魏军岂不是全军覆没?”
李越顿时心中一凛,然后竖起大拇指道:“将军所言甚是。”
天色越来越暗了。
这场战斗从早晨持续到下午,下午日昳时分从章城门被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已经是日入中,接近日入末。
太阳西下,卷动着西方绚烂的火烧云。有暮鸦翱翔天际,向着东南方的骊山山岭方向入林归巢。
城南远处忽然出现了滚滚尘烟,马岱知道那是沉晨派来的轻骑兵到了,他再看曹军方向的时候,就看到原本乱糟糟的曹军已经慢慢恢复了秩序,虽然大半队列还未整顿起来,但已经排出了几个方阵。
如果这几个方阵摆在队伍南面,抵挡住沉晨的轻骑兵,掩护后方大队重新列阵的话,还真有可能让钟繇顺利地撤出长安。
于是就在这一瞬间,马岱举起了手中的钢刀,呼喝道:“杀!”
“杀!”
传令兵刹那间一个激灵,随后吹响了号角。
“呜呜呜呜呜!”
悠扬的羌氐号角声音连绵。
距离魏军约三四里外的林中,忽然惊起飞鸟无数。
远方的魏军听到那悠悠的号角声,纷纷惊愕地向着东面方向看去。
就看到在山坡后,忽然钻出无数人影。
那些人穿着亮银色的铠甲,全甲覆面,连马匹都有甲胃,踩着轻快的步伐缓缓向前挪动。
魏军人群顿时一片骚乱。
随后有将领呵斥着,马上从阵中出来数千人列出阵型,向着东方对峙。
那边的铁骑则不紧不慢地继续向前,重骑兵冲锋的距离往往只在数百米之内,三四里的距离其实并不适合冲阵,会消耗马匹太多的体力。
因此先靠近,再冲锋!
片刻功夫,重骑兵就已经不足一里,随着马岱呼喝着一声:“杀!”
“杀!”
将士们爆发出惊天怒吼。
所有的骑兵们都双腿拍打着马腹,催促着战马开始奔腾。
接受到命令的战马们顿时迈开了步伐,轰隆隆犹如一辆辆钢铁坦克一般,向着惊魂未定的曹军轰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