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他早先没隐瞒,说的清楚,小侯爷应该心里也有谱是怎么回事儿,毕竟,小侯爷不像是不聪明的样子。
宴轻“哦?”了一声,“若是我不见呢?”
王六立即说,“小侯爷若是不见,小的就让人拦住。”
宴轻问,“你拦得住?”
王六又要冒汗了,“若是小侯爷不想见,拦不住也得拦。”
宴轻笑了一声,“见吧!”
王六踌躇,“林公子这个人吧,不怎么良善,横行无忌,邪的很,今儿来见小侯爷您,也是来者不善。”
“他还能吃了我不成?”宴轻从出生到现在,还没有怕过谁,“你只管让他来。”
王六见宴轻这样说,点点头,转身去了。
林飞远等在船舱,他很有耐心,今儿势必要见到宴轻,见王六从里面出来,他冷眼瞧着,“如何?他敢不敢见我?”
王六做了个请的手势,“小侯爷说有请林公子。”
船板放下,林飞远上了这艘画舫。
宴轻并没有因为林飞远的到来,而让琴师乐师歌舞伶人停下,而是把玩着酒杯,不时抿一口酒,模样懒散又闲适。
他今儿穿的是凌画给他做的那身月华彩,画舫内灯光下,月华彩的缎子如月华照流水,洒落一片影影星河,配上他这张风华绝代的容颜,天地都黯然失色。
林飞远大步走进船舱,入眼处,便是这样的宴轻,他脚步猛地一顿,瞳孔骤然一缩,一个月来心里那些不甘心和失落以及绝望一下子达到了顶峰,让他整个人如坠冰窟。
宴轻!
竟然是这样的宴轻!
他自诩三年来对凌画已十分了解,觉得她那样的女子,若是喜欢一个人,不知道会喜欢什么样儿的,她自小有指腹为婚的未婚夫,他多方打听,知道她未婚夫不喜欢她,但她一直不曾主动退婚,以前心想着不知道他未婚夫什么模样,是否十分好,所以,哪怕不喜欢她,她依旧不退婚。但宴轻与秦桓闹出婚约转让书后,凌画与宴轻圣旨赐婚,凌画并不反抗,反而快速成婚,消息传到漕郡,他一下就炸了。
宴轻是谁?是端敬候府小侯爷,是京城有名的纨绔。
除了身份他比不过,其他的他又哪里比不过?据说宴轻十分好看,但一副皮囊,又能有多好看让凌画这样的人甘愿嫁给他?三年来,他帮助她做了多少事儿,竟然都不曾得到她的心,宴轻凭什么短短时间,就抱得美人归?
他不服!从心里不服气!郁气郁结下,他病倒了。
听说凌画带着宴轻来江南,昨日深夜,他忍住了,今日怎么也忍不住了,出府找了过来,他倒要看看,宴轻何德何能。
但如今一个照面,他大约知道了他输在哪里。
他自诩长的不错,就算不靠父亲姑父,也是漕郡一个人物,但看了这样的宴轻,首先无论他品性如何,只这副模样,他便先输了一筹。
让男人见了都自惭形秽的人,更遑论女人见了哪能不一见倾心。
他想着,当年,他初见凌画,一见忘俗,倾心不已,保不准凌画见宴轻,也是如此。
林飞远是个聪明人,正因为聪明,他看到这样的宴轻,才心里拔凉,从头发跟一下子凉到了脚趾尖,站在原地,死死地盯着宴轻,半天没说话。
宴轻慢慢转过身,也看着林飞远,不同于林飞远死死盯着他的目光,他眼神轻轻淡淡,却也从上到下,从头发跟到脚趾尖,将林飞远打量审视了个彻底。
对比两人神色,宴轻的目光虽轻,但却是天之骄子的目光,自带矜贵清傲,而林飞远,是压抑是克制是心里翻江倒海。
王六看着二人,半晌才喘了口气小声开口打圆场,“林公子,这位便是宴小侯爷,我们主子的夫君。”
林飞远到底是个人物,一时失态后,舌尖用力地添了一下自己的腮帮子,稳住心神,目光攸地一冷,暗暗沉沉,对着宴轻说,“宴小侯爷,久仰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