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鲸索都是由麻絮制成,在表面上喷上一点柏油,方便捕鲸索在不用的时候盘起。一般的捕鲸索长度超过四百米,盘在小艇尾部的索桶里,但是并不像蒸馏器上的蛇状管一样盘着,而是一层层从内向外盘成的,中间不留空隙。
因为在松绳索的时候,稍有扭结或者缠绕,巨大的力量会把水手的手、脚甚至整个身子给勒断,所以绕绳索的过程必须是非常小心的,有的水手甚至要整整一上午才能把事情做完,他们把绳索高高抬起,穿过一只滑轮,再往下绕入桶内,就可以避免任何可能出现的扭结。
水手们尖叫着,海面上回荡着弗萨克语、鲁恩语、间海方言以及南部殖民地的各种语言杂糅在一起的喊叫声。有命令的,有咒骂的,有祈祷的,乱成一团。
在喧闹声中,阿黛尔悄无声息地来到了甲板上,同时还幅度轻微地活动着手腕,一脸驯兽师在训练时被打扰般的意犹未尽。
“看起来,这条船队似乎运气不错。”
阿黛尔一边把索菲揽到怀里,一边和薇娜塔说道。
“的确,按照水手们的描述,这么快就遇到猎物,运气实在是好的不像话了,尤其是在大规模的捕杀之后,居然还能在常见航路附近遇到鲸鱼。”
薇娜塔耸了耸肩,“或许是客轮禁运一段时间之后,那些鲸鱼觉得这片海域不再危险了吧……你看,那些水手追上鲸鱼了。”
说话间,那些亡命徒一般的水手们划着的小艇已经追上了鲸鱼。鱼叉投了出去,桨手们随后向后飞快地倒划着。
那根捕鲸的绳子从他们的耳边飞了过去。由于捕鲸索越转越快,以阿黛尔两人被增幅过的视力几乎可以看到那被固定在转轴上的绳子升起了一股大麻青烟,和瓦格纳烟斗里冒出的烟混合在一起。
“把绳索弄湿!”
“收绳——快收绳!”
杂乱无章的呼喊声响起,有的人用帽子舀起了海水,浇在冒烟的绳索上,绳子危险地绷紧,舵手收着绳子,让小艇靠到大鲸的身旁。
瓦格纳拿着鱼叉,用膝盖顶住防滑木,一枪接一枪地刺向翻滚着的大鲸。鲜血像涨潮一样从大鲸的身体里流出,在小艇后面涌动着,冒着气泡,长达几百米。
眼看大鲸的力气一点比一点小了,瓦格纳把身子从艇头探出去举起锋利的长柄矛刺入大鲸的体内,并不急着拔出,而是轻手轻脚地摇动着枪柄搅来搅去。
大鲸从刚才的昏迷进入了“回光返照”的状态,在自己的鲜血中翻滚着,浑身上下都是血污,逼得小艇不得不后退。
它的喷水孔痉挛着时而张开时而闭合,发出嘎嘎作响的急促呼吸声。最后,一股股凝结的血块,像是红酒紫色的残渣一样喷出,沿着那僵死的身躯缓慢地流入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