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飞快跑过去,紧紧抓住了他的手。”没事了,你安全了。“我柔声对他说道。他的身体依旧在痉挛不休,慌乱里他紧紧握住我的手,手指上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我被他按的连连倒吸着凉气,终究还是没有把手抽回去。只好眼睁睁看着那块皮肤迅速地由白变红,而后呈现一片青紫。
我忍着痛,只是这样反复安慰他:”没事了,没事了.......“
他的身体逐渐松懈下来,手也慢慢地松开了我的腕节。刚才这一挣扎,他身上的伤口又崩裂开来。血飞快地浸透了身下的床单,卧室里开始有铁锈气浮动。
我起身点燃了香炉里的二苏旧局。这香有着茉莉的安静稳妥,又有安神解噩的用途。也不知道是我的轻声抚慰,还是那香起了作用。赵黎头一歪,再一次沉沉睡去。这回,他的呼吸声平稳有力,再不复刚才那般的惊涛骇浪。
他当年一走了之,十年之中了无音讯。都说他跟着舅舅去了南方做生意。说起他那个舅舅,那个一脸油腻,小眼睛骨溜溜转个不停的吴远峰,又浮现在我眼前。哼,开酒吧招小太妹援交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跟着这种人做事,再好的孩子也一准玩完。他昏倒在H市的街头,又浑身是伤,那肯定是被仇家追杀的啊。我可不相信这么多年他在吴远峰的熏陶下,能变成一个循规蹈矩的良民。
唉,他在这里能住多久,就住多久吧。反正房间空着也是空着。他要是前脚刚走出这个门,后脚就被闻风而至的仇家杀掉了,那岂不是我的罪过?更何况,当年他被迫流落他乡在社会上闯荡,也都是因为我啊。
纵然我往地上铺了足足两条厚羊毛毯,那硬邦邦的地板砖还是嗝得我腰疼。经历了下午他那可怕的情态,我总是有些不放心。且让他占据我的床一两天好了。
已经是后半夜了,我依旧在毛毯上不住地翻身。一个人睡了这么多年,贸然身边多了个人,总有些不适应。
黑暗中,他的呼吸清浅可闻。不知怎么让我的心也安静下来。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以冷漠为墙,远离一切可能有的羁绊,活生生地把自己变成了一座孤岛。父母的离异本就让我对一切稳定关系持怀疑态度,好不容易相信一回,当年和赵黎又是那样的结果。从此我便再不肯入局,只是笑吟吟看别人演绎悲欢离合。
不是没有机会,只是不愿再尝试。
而今,他却这样地找上门来。。。。
突然想起刚毕业那会儿,我整天闲得无聊,便跑到街上去算命。那个江湖术士一脸风仙道骨,摸着长胡子念念有词地算了半天,末了指着我的名字说,不好,不好。他的样子很严肃,仿佛是透过那两个字,勘破了我一生的福祉灾祸。
我一愣,问他怎么个不好法。他说,谢,就是凋谢,败绩也。昭,昭显。打败了还要去显摆,这实在是大大的不通。姑娘你一生桃花众多,却注定孤苦飘零。
我当时年少顽劣,听了这番晦气话也不恼,只是懒洋洋地扬着手里的毛爷爷,斜着眼问他,您要不要补充点什么?心想你大爷的,再敢说胡话,我就不给钱了!那术士一愣,可能是体会到了我的良苦用心。他话锋一转,突然就一箩筐地说起好话了,什么姑娘你命中夫荣妻贵,财源滚滚,就差说我能做皇后了。
哼,什么天命。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能使人改命!从此我便很鄙视这些宿命论的东西。
他对我名字的那番曲解此时又浮上了心头。恍惚里我突然对所谓的命运有那么一点相信了——我和赵黎定是有无法割舍的缘分,注定我们要在百转千回后,以一种奇妙的方式重逢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