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朦胧的月亮给他的脸上增添了一种淡淡的哀愁。豪门的日子大概也并不是那么好过的吧,法相*后面,永远少了太多的温情。
“你还有我。”他那茫然若失的模样让我狠狠地心里一疼,“我会永远等你。”
客厅里黑乎乎的,赵言妍估计早就睡了。苏郁芒光着两只脚坐在床上,颇有兴致地打量着房间的布置。
“有点乱,你自己适应吧。”我一眼瞥见丢了一地的高跟鞋,裙子,牛仔裤的两个裤腿像人一样地站在那里,觉得脸都要红起来了。他要是敢和我妹一样冒出一句“打扮得这么好,房间这么乱。”那我今晚就叫他露宿街头!
“你这房间平时没人来吧?”他坏笑着看着我,抓起四杆蚊帐上的流苏在手里把玩着,“我是不是很幸运?”
我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了他的意思,“你做梦去吧,隔壁还有个空卧室,你给我搬到那里去!”
“你真是狠心呀。”他扑通一声向后仰过去,整个人像是个黑体的大字,“要是来的是赵黎,你也说这话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我被气得浑身乱战,“苏郁芒,你多大了?一把年纪了和哥哥抢东西不脸红吗?”
说着我也不理他,起身去了厨房。刚才吹了阵冷风,只觉得刚才喝的琼瑶浆上了头,昏沉沉地迷糊。柜子里还有一罐荆条蜜,里面泡了大朵的云南玫瑰。这还是上次我过生日,外婆寄来的,一直也没舍得喝。
“我饿了。”苏三就像只小狗一般,哼哼唧唧地在我身后跟着。我也不理他,从电饭煲里舀出早就煮好了的白粥,这本来是备着我半夜饿了吃的,没想到派上了用场。顺手从罐子里抓了些玫瑰,还有中午煮的鸡汤,一并都放了陶罐里细细地煮起来。过了一会儿,待到陶罐热起来,一股平淡清香的味道充盈了整个厨房。
这道粥还是从前上烹饪兴趣课学的。
“玫瑰粥养胃养心,一定要做给自己喜欢的人吃哦。”那个清秀白皙的女老师用木勺顺时针撇着沫子,这样笑着对我们说道。
谁知后来我在感情路上多波折,早就丧失了烹饪的兴趣。玫瑰粥倒是没少做,可惜一个人都没留下。就连我的闺蜜都看不过眼去了,给这个粥起了个晦气名字,叫“伤心粥”。
始知结衣裳,不如结心肠。千百年来的女人都是这么惨,做饭做到男人的胃里去,却终究不能到他们的心里去。雪白的碗里展开着几朵玫瑰,荡漾着鸡汤的甘甜。其实这道伤心粥最关键的一点不是鸡汤,而是最后的一勺荆条蜜。
我将那蜜色倒进了粥里,灯下翻滚的蜜色粥像是异族女人闪动的眼睛。我正为自己的杰作得意,一双手从后面拢上了我的腰。
“以后天天都这样做饭给我吃,好不好?”他吹起的热气在我耳边麻酥酥的,那话语像是魔咒一样充满诱惑。
“没门。”我回头对他笑道,“那还不得累死——”
他的嘴唇很柔软,热得像我身后的汤锅。这一刹那我突然想起赵黎,他的眼睛永远冷得像冰。
“专心呀。”苏三的眼睛像是要望到我心里去,“不要想别人,看我。”
这就是我的归宿吗?只是一刹那的恍惚,我望着他温柔的脸,蜜色的瞳仁和昏黄的灯交织在一起,像那锅玫瑰粥一般,充斥在鼻尖的是日子的甜美馨香,妥帖而安稳的香气,如此尘埃落定。
“你在和谁聊天?”他拥着我,手里不忘抓起我的手机来看,“离那家伙远一点。”
“人家是好心……”我有些抱怨地说道,“他挺好的。”
“就我不好是吧。”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危险,刚才那个小男孩突然不见了,“对,我是坏人。”
说着,他像一条鳟鱼般靠了过来,头顶粉色的帐子低低垂落,壁灯打在他的脸上,像是甜白葡萄酒一样散发着甜美气息。
“还想赶我?”他轻笑着,像鸟儿般在我耳垂边轻轻一啄,“说啊,说要我走。”
如今,他的笑语依旧飘荡在耳边,却想见一面也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