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苏董事厉声道,转身看着那些保安,“还愣着干什么,把她交给警察。苏家的面子可不能丢!”
几只大手同时伸向了我,苏三不由分说地抡起拳头,对着其中最近一人的脸就打了过去。
“哎呦!”那人的鼻子开始流血,虽然白挨了一拳,却又不敢当着苏董事的面还手。苏三也不再客气,一个扫荡腿把另一个保安也绊倒在地。
“芒儿别胡闹!”苏董事见连伤两人,未免有些恼火,“其他人干什么的,给我抓住她!”
一声令下,保安们便不敢再有所顾忌。苏三急了,他一把拽住队长的领子,还不忘回头对我大喊:
“快逃啊!”
包围圈已经越来越小,我情急之下,一掀桌布向从桌底翻过去,却早有聪明的,一把抓住了我的头发。
痛啊!我心里暗骂那个混蛋,顺手拿起桌上的胡椒粉瓶子,不管不顾地往那人脸上扑去——
一片咳嗽声起起伏伏。我和苏三虽然斥退了最近的进攻,可依旧不防更多的手向我们抓来。
看来今年的香烧的不好,为顾怀之也好,叶景明也罢,注定我就是得有一场牢狱之灾。被钳子般的手拧住了肩膀,此时的我已是笼中之鸟,再无一线生机。
苏董事脸上泛起一个满意的笑容,就在他要下达新的命令时,有人咳嗽着说话了:
“不是她杀的。”
叶景明咳嗽着,一只手紧紧捂着流血的肩膀,在角落里低低地出了声。
“不是?”苏董事怒极反笑,“人证物证俱在,你别多管闲事。”
他的语气甚是冷漠,冷漠到简直就不像父与子的对话。
“那么,现在是了。”叶景明猝不及防地伸出手,狠狠地抽出了万老三身上的餐刀。
“你——”苏董事不由得大惊失色,眼看着万老三的脸迅速灰败如昙花。他慢慢地把头低了下去,天花板吊灯的阴影如死亡投射在他的身上。
“呵……”叶景明笑起来,伸手把餐刀轻轻地贴在脸上,仿佛在体会那血的余温一般。他本来就长得好,现在在刀锋血迹的映衬下,更加如同一个从地底修罗场爬出来的杀神。
杀人犯不可怕,杀人机器也只会给人带来暂时的恐慌——让人真正能从心底生出畏惧之意的,乃是那些视杀戮如游戏的人。我紧紧地抓住苏三的手,只觉得几乎都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了。
“闹成这个样子,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眼见着周围的人越来越多,苏董事样子有些气急败坏,“别忘了,你是苏家的长子。”
“苏家?”叶景明轻轻一晒,突然把刀尖对准了他,“你别忘了,当时,你让我认祖归宗的条件是什么。”
条件?难不成这两人之间还真有什么交易不成?苏三的脸上全是茫然,而我心中的疑惑并不比他少——对于叶景明的身份,苏董事他究竟知道多少?
“是我违约在先。”苏董事沉默了一会儿,语气有所缓和,“可有一件,今天的烂摊子,你得给我收拾好!”
叶景明没有说话,他抬头看了一眼窗外透进来的灯火。
“今晚的夜色,还真是美啊。”
说罢,他弯腰,从万老三僵硬了的手里抽出了枪,对着玻璃窗开了火。
哗啦!那些巨型的彩色玻璃窗四分五裂如节日烟火。赶到的警察们听见了,他们开始大步地向这个方向冲过来。
“住手!”冲在最前面的队长大声喊道,“放下——”
他的话还没说完。叶景明就开了第二枪,这一枪是冲着队长的头去的,却没有打中他的要害,只是额角上有了擦伤。那警察惊魂未定地抚摸着自己流血的伤口,像是不能置信自己逃过了一劫。
就趁这个工夫,叶景明跳上了窗台。夜风呼啸,在转身的刹那,他回过头,对着我投来了深深的一瞥。
月光之下,他的神情如同晨雾氤氲,弥漫着一团怎么也散不去的忧伤。我们是要再一次分别了吗?我愣愣地站在那里,倒是许一梵,她拖着厚重而华美的波浪裙摆,不管不顾地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