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两不相干,你倒是分的清楚,你来面君之前就笃定朕会应你是不是?”
凤娣苦笑一声:“若草民笃定皇上会答应,也不会冒险拿出这封迷信了。”
皇上站起来来回走了数遍道:“鸿儿的娘死得早,他一落生他娘就去了,临死朕应了她,好好照顾鸿儿,这些年朕忙于政事,难免忽略了朕的皇子,等他们大了,朕发现有些不妥,却也晚了,即便如此,他们终归是朕的骨肉,你有一句话对,无论君王还是百姓,这份拳拳爱子之心是一样的,朕总盼着他们能改,改了还是朕的皇子,故此朕纵容着他们,一次又一次的原谅他们,丫头,你说朕容易吗?”
凤娣道:“皇上不易,可您不仅是一个父亲,还是皇上,是天子,只要是大齐的百姓都是您的孩子,即便为人父都偏心,可您也不能太厚此薄彼了吧。”
一句话把皇上给逗乐了:“依着你说,朕这心偏了。”
凤娣点点头:“您不是偏得一点,是太偏了。”
皇上叹了口气,挥挥手道:“你去吧,朕乏了。”
凤娣忙磕头站起来躬身往后退,堪堪到了门边儿上,忽听皇上道:“开春朕打算给老九指个王妃,你觉得如何?”
凤娣一怔,不禁摇头失笑,这老头这是憋屈的咽不下这口气,打算给自己添堵呢,可惜,他打错了主意,这种事儿虽然她一直不愿意去想,可也早就想过了,在知道周少卿对自己有意思的时候,就想了不知多少遍了,正是因为想过,所以她才跟周少卿不远不近的拖了那么长日子,即便如今,算是两情相悦,但这种事儿从来不是能给她添堵的问题。
想到此,凤娣开口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草民觉着万岁爷此意正佳,想必小王爷知道也会欢喜的。”
皇上看着她道:“那么你呢,可欢喜?”
凤娣抬头看着他,忽的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躬身下去:“草民自然也为小王爷高兴。”
皇上道:“高兴便好,这也是我这个为父的一片拳拳爱子之心,你当体谅才是,朕会赦了胡有康,算做对你的补偿好了。”
狗屁,补偿个屁啊 ,她根本没想过当周少卿的王妃,用得着补偿吗,凤娣走出御书房,不禁回头看了看,忽然觉得,这里她再也不想来第二回了。
刘长泉上来道:“大公子老奴送您出去,小王爷在宫门外候着您呢。”
凤娣客气的道:“不敢不敢。”快步跟着刘长泉出宫了,一到宫门少卿忙过来要牵她的手,凤并没有避开,侧头跟刘长泉道:“谢大总管相送。”
刘长泉忙道:“大公子客气了。”转身回去了,进了御书房,皇上问:“怎么样,那丫头是不是哭天抹泪的出去了?”
刘长泉道:“回万岁爷,奴才瞧着大公子一点儿伤心的意思都没有,倒是还挺高兴的。”
皇上摇头失笑:“你说把承恩公的嫡长女指给老九,般不般配?”
刘长泉忙道:“承恩公府的大姑娘,奴才见过一两回呢,温婉贞静颇有孝贤皇后之风,到底是嫡亲的侄女儿,配小王爷正恰好,这样一来跟太子爷也更亲了一层。”
皇上道:“你说余家这丫头的性子能甘为人下,当个侧妃吗?”
刘长泉心说,这还用问啊,肯定不能呗,余家这位二姑娘虽只是商户之女,可真是为神道呢,当初才不过十四的丫头,顶着她大哥的名儿出来管余家的买卖,这做买卖可不容易,当时不知多少人等着看笑话呢。
谁知道,这丫头不仅把余家的买卖保住了,还做大了这么多,当初可就冀州府的八家铺子,出了冀州府,谁知道庆福堂是什么啊,可如今呢,兖州府,登州府,定州府,江南,这场瘟疫闹下来,如今大齐的百姓,谁还不知道余家的庆福堂呢。
就这么位心眼子多的跟藕眼儿似的能人,能愿意给王爷当小老婆吗,就看前头小王爷那个意思,可是上赶着人家的。
可这话说了,皇上指定不爱听,在皇上眼里,几位皇子都好着呢,就算把天下的女子都纳回来也应该,尤其小王爷,皇上心里亏着,更恨不能变着法儿给指上一门好亲事,这承恩公府要是跟小王爷结成了姻亲,小王爷这根儿可就更硬了。
皇上看了他一眼道:“怎么不说话?”
刘长泉忙道:“余家大公子心眼子多,奴才着实猜不透她的心思,不知道她倒是怎么想的,却,若奴才是大公子,摊上这样的好事儿,肯定乐的屁颠屁颠的,便买卖再大,也不过是商户人家,若是嫁了小王爷,虽为侧妃,也是上了皇家玉牒的人,赶明儿生个儿子出来就是凤子龙孙,铁定的富贵尊荣,就是余家的祖宗也跟着沾光啊。”
皇上给他说的心情大好,道:“这丫头聪明,老九也是个人精,朕倒是想不出,他们俩要是给朕生个孙子,该是什么样儿?”
刘长泉道:“这还用说啊,肯定是个小人精呗。”
嘴里这么说着,刘长泉心里暗道,只不过这承恩公府的大小姐,要是成了小王妃,这小人精能不能生出来,真得两说了。
凤娣送着胡有康爷几个到码头,狗宝把一早收拾好的包袱递了过来,凤娣接过交给胡大可:“这是给孩子们预备的衣裳吃食,这一晃就冷了,孩子们的衣裳太单薄,一会儿上船给孩子们换上,免得冻着了。”
胡有康颤巍巍站起来,跟两个孙子道:“还不给恩人磕头。”
两个孩子忙跪下磕头,凤娣道:“大冷的天儿,别折腾孩子了。”可大老爷执意让磕,凤娣也只能受了三个头。
胡大可也跪下磕了个头:“老奴替老爷两位孙少爷谢公子大恩了。”
凤娣急忙扶起他:“胡伯可别磕头了,晚辈受不起呢,快扶着老爷子上船吧。”说着拱拱手道:“老爷子我这儿祝您一路顺风了。”
胡有康望着岸边的人越来越小,直到瞧不见了才不免叹道:“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她救了我们胡家。”
胡大可道:“二姑娘是个仁义的好心人 ,咱少爷误吃毒酒丢了命,二姑娘心里一直搁着呢。”说着打开包袱拿两个孩子的衣裳,却看见一封信,忙道:“大老爷有封信呢?”
“快拿来我瞧。”打开迅速瞧了一遍,两眼不免闪过泪光:“你知这信里说的什么?”
胡大可摇头,胡有康道:“信里说,松鹤堂还是胡家的松鹤堂,招牌不改,余家先代管着,等两个孙子大了,回去,她把松鹤堂原封不动的还给胡家。”说着道:“你瞧瞧,包袱里可有什么?”
胡大可摸了摸,摸出一个铁质的摇铃来,递给大老爷,胡有康看了看,见里面用细小的篆书刻着余凤娣三个字,胡大可道:“这难道是余家历代掌事的摇铃。
胡有康点点头叹道:“胡家祖上有德啊。”跟两个孙子道:“你们给爷爷记着,以后凡我胡家人,再不可入朝为官,这是爷爷定下的家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