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乐离开的那天,河洛的雨下得好大。
他换了便服,在十几个护卫的陪同下,过了迷横江。
江面烟波浩渺,暮霭沉沉,船在渡口停下,他上了岸,隔着一江之遥,隐隐能看见大江那头齐战雨中朦胧的身影。
他撑一把油纸伞,玄色铠甲在冷雨中,寒光凛凛。
明乐踮起脚,用力地朝对岸挥挥手。
雨又冷又急,明乐带着斗笠,穿着蓑衣,乍一眼看上去,倒像是个渔翁。
关节处隐隐作痛,身上也湿冷难忍,可心却是暖的。
他婆娑着腰间装着平安符的香袋,忽然以手为器,拢在唇畔。
“齐战!”
他用尽全力,可声音却被雨势掩盖。
“齐战,等我回来!”
对岸没有回音,蒙蒙大雨中,那玄色的身影笔直而挺拔,执着地望着明乐这边。
“等我回来!”
明乐再次挥挥手,三步一回头地往南陈边境走去。
从江边回到军营,门口刚好碰上齐觉,齐觉见他分明撑着伞却还是淋得像个落汤鸡,不禁蹙眉,“你近日是愈发惫懒了,父亲召我们清早去商量战事,你跑哪儿去了!”
齐战抬眸,漆黑的双眸如千年寒潭,“二哥,你有没有想要将一个人珍藏,占为己有的念头……”
齐觉不解,抬手探了探他额头,“生病了?说什么胡话!”
“是病了,病的不轻。”齐战自嘲地笑笑,手里油伞滑落,冰冷的雨丝打在脸上,却没能让他清醒,钝钝的痛感从心口蔓延,一直沿着手臂的静脉,疼到指尖。
京城那边,因贺山虎已经将贺远山没死的消息散布出去,却并未溅起多大水花,也没有发现更多线索。
明乐让夜风帮忙紧盯北陈朝廷的举动,因此,明月夜的人并未跟着南下,而身边被齐战指派来保护明乐的这几个护卫,一看就是兵士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