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实有自己的私心。
一想到赵胤带兵闯入禁宫,血液都沸腾了。
父皇向来不喜欢她,上次的事情,虽说为了皇家尊严,没有把她“让宫女代嫁”的事情捅出去,可是天下人都知道她许给了巴图。父皇重诺,两国一旦息战,马上就要她远嫁,是她死皮赖脸求了皇后,以“入冬北上,路途遥远不安全”为由,拖在京里过年。
等开了春,她还得走。
因此,不论父皇好与不好,她都不会好了。
而张皇后
若是父皇没了,张皇后的儿子做了皇帝,就会顺着她,由着她留在京师吗?
恐怕也不会。
她能指望的人只有赵胤。
赵胤是由始至终反对公主和亲的人。
赵青菀相信,赵胤对她有情分。
只是碍于彼此的血亲关系,不便明言,但是关键时候,赵胤会护着她,不让她远嫁。
此时,赵胤带兵入宫,若是造反成功,这天下就他最大,那么她有着这般情分,是不是就可以得偿所愿了?
即便赵胤不能娶她,
也定不会让她嫁给巴图。
赵青菀想着,脚步都轻飘了起来。
她得助他一臂之力。
一路上,她都想探唐可进的话,想知道张皇后叮嘱了他什么,可是唐可进一句话都不肯与她说,很快就走得远了,将她远远甩在后面。
哼!
赵青菀跺脚。
“雪盏,我们也看看去。”
宫中杀声震天。
坤宁宫人心慌慌。
此刻的乾清宫大门紧闭,安静得出奇。
所有人都静悄悄的。
一群皇帝近卫守在大殿,刀已出鞘,安静而立。
暖阁里,除了光启帝身边的太监李明昌和小椿子,只有太医顾顺。
龙榻上的光启帝,闭眼平躺,仿若没有声息。
李明昌在旁坐立不安,走来走去。
“顾太医,陛下病情到底如何?”
顾顺不停地拿袖子抹着脸上的汗水,“陛下脉象微弱,沉迟气滞,气衰之象,我再调调方子”
李明昌催促,“那你倒是快些呀。”
暖阁里一室清冷。
皇帝没有醒来的迹象。
————
时雍让魏州带人去乾清宫,自己亲自带人去了东宫。
张华礼早已得到锦衣卫闯宫的消息,羽林军早已弓弩齐备,严阵以待。
双方在宫门外便已撕破了脸,无须多说,待锦衣卫杀到东宫,张华礼便是断然一喝。
“锦衣卫将士听着:指挥使赵胤谋反,与你等无关。本将奉皇后娘娘旨意,捉拿逆首,只要你们现在放下武器,皇后娘娘恕你等无罪。”
时雍一路厮杀到这里,小腿肚子都酸了,哪是来听他屁话的?
她冷哼一声,握紧掌心长剑,指着张华礼。
“羽林军将士听着:指挥使张华礼,软禁太子,挟持陛下,意图谋反,与你等无关。锦衣卫奉太子殿下之命捉拿逆首,只要你们现在放下武器,太子殿下恕你等无罪。”
“一派胡言!”
张华礼怒目而视。
“太子殿下此刻身在东宫,怎会传令给你?”
时雍冷然反问:“既然太子殿下在宫中,大可叫他出来,一问便知。”
张华礼被她反呛,喉头噎了噎,抬起手臂,刀尖指着她。
“逆贼胆敢私闯禁宫,视同逆反。来人!不与他们废话了,速速拿下!”
时雍也懒得跟他废话。
一抬手,冷声道:“上!”
刀光四起,两军战在一处。
锦衣卫从外面一路杀进来,早已杀红了眼睛,宫女太监们吓得惊恐失措,四处奔走。刀剑碰撞、呼号震天,不过转瞬之间,东宫台阶下已杀成一团,喊声响彻暗夜。
“宋阿拾?”
赵青菀带着丫头走到东宫,远远地站在外围,不见赵胤,却看到了人群里的时雍,她惊讶地看着时雍身着飞鱼服的样子,大惊失色。
“宋阿拾你疯了?你是想害死无乩吗?”
时雍转头冷冷看着她。
“请公主殿下离开此地。”
赵青菀气得鼻子都差点歪了。
“你在命令本宫?”
时雍道:“怀宁公主再不离开,与逆首同罪!”
赵青菀冷哼一声,嘲笑她:“本宫不走又如何?宋阿拾,你当你是个什么玩意儿?谁给你指挥锦衣卫的权利?你分明就不是锦衣卫的人。国舅爷,她定是假传”
“来人!”时雍冷冷指着赵青菀,“怀宁公主意图阻止我等营救太子,当与逆首同罪。先行拿下!等候陛下发落。”
什么?
赵青菀看着时雍冷厉的样子,几乎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这哪里还是那日她在无乩馆看到的那个摔倒在赵胤房里的丫头?
一个丫头
一个下贱的丫头而已!
看着浑身浴血的她,赵青菀不禁打了个冷战。
这一眼,竟让她看成了赵胤的模样。
“放肆!我是公主,我是公主!你们怎敢?”
她试图挣扎,可是锦衣卫这时并不听她,上来就反剪了她的双手,在丫头的哭闹中往外拖。
赵青菀狼狈不堪,边退边叫,身子不停地战栗,却不肯服气。
“宋阿拾,本宫要杀了你,杀了你!”
时雍看着她扬眉一笑。
“等你杀得了我再说。”
她冷冷看着两个锦衣缇骑将怀宁公主拉出去,再回头看着杀声震天的东宫,心神有些许不宁安。
赵云圳现在怎样了?
外面这么大的动静,他都没有出现。
时雍心底发寒,看着血光冲天的东宫大门,拎着剑一步一步走上台阶,冷声道:
“开门!谁阻我面见太子,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