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而然想到何如初,心又隐隐地疼起来,就像以前开运动会被她狠狠撞倒在地时的那种疼痛。他突然难以抑制,心想,今天一定要再见见她,说几句安慰的话,鼓励鼓励她。想起一样东西,正好带给她。不然大半夜的找上门去,没头没脑的,实在难为情。
站在“菊苑”门前,才想到这么晚了,她也许已经睡了。可是既然来了,又不甘心就这么回去。到旁边的小卖部打电话,心情有些紧张。一个女孩子很快接起来,问是谁。他说找何如初。
何如初听见是自己的电话,还以为是韩张又来骚扰她,待知道是钟越,有点惊讶,说:“这么晚有事吗?”看了看时间,都十一点半了。
他清了清嗓子,问她有没有睡,说有东西要给她。何如初答应一声,说明天过去找他。他尴尬说:“我现在在你宿舍楼外边呢。”她随便披了一件外套,连忙赶过来。
银白色的灯光透过树的缝隙照在灰白色大理石地面上,如同撒了一层亮粉。周围十分安静,偶尔有风刮过,枝动叶摇,簌簌作响。听见一阵熟悉的脚步声“踢踏踢踏——踢踢踏踏”有规律性的由远而近,以前还在零班声,不用抬头,便知道是她来了。他静静听了会儿,转身,见她穿了一件掐腰长风衣,随便扣了几个扣子,脚下靸着一双鹅黄色流氓兔式样的拖鞋迎面走来。
何如初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澹澹笑问:“看你穿的这么少,冷不冷?”他还是和白天一样,只穿了件蓝白条纹心领毛衣,身下是一条深色棉质长裤,身段颀长,越发显得骨骼清奇非俗流。
他笑说不冷,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巴掌大的红本本,解释说:“这是你的高中毕业证。我想人人都有,你也应该拿着。毕竟是一种纪念。”一纸文书,结束了数年的苦读生涯。
她接过来,封面上有“上临一中”几个烫金大字,下面是校徽。打开看时,左边贴了一张自己的一寸照片,那时候还是长发,穿一件红白翻领横条纹线衫,咧着嘴笑的无忧无虑,右边是公文,盖着韩校长的签字章。她看了半晌,笑问:“怎么会在你这里?”她没有去拿,应该在许魔头那里才是。
因为零班的人差不多都上大学去了,所以高中毕业证要不要无所谓。许魔头也不重视,抱了一摞签好字盖好章的毕业证交给他,让他把空缺的名字填完,然后发下去。因为这事是高考完才做的,大家都离校了,很多人都没要。他也就扔在那里,惟独随身带了何如初的。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上面有她的照片。他当然不会说出来,只含湖说是许魔头让他带给她的,所以收在身边。
何如初不疑有他,连声道谢,叹了口气,低声说:“其实,我挺怀念零班的。那时候,虽然整天是考试,一天到晚抱怨个不停,但是——那种感觉再想起来却很好——”话没有说完,可是她的意思,他完全明白。在零班时的她,还没有经历这么多的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