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越可以想象她满头大汗做家务时的情景,问:“你衣服怎么办?”她不解,说什么衣服。钟越摇头,“当然是问你脏衣服怎么办。”她顿时手足无措,红着脸说:“当然是——自己洗——”钟越看她那样儿,估计是撒谎。
后来她的一些厚毛衣外套要拿出去干洗。他便说:“这样的衣服手洗就可以,不用干洗。”冬天的自来水冰寒透骨,他体惜她,常常接过来自己洗干净、晒干,再给她送回去。她一开始红着脸不肯,后来见他洗的比自己洗的干净多了,汗颜说:“钟越,你怎么什么都比我做的好。”钟越那时候的回答是:“正因为你不会,所以我才不得不做的好啊。”其实,他宁愿她不会,在他的庇护下永远不知人间疾苦。可是她的手还是冻伤了。
俩人在外面说话。里面李琛笑说:“还以为钟越女朋友非范里莫属,没想到结果让咱们大跌眼镜。”有人说:“钟越这个女朋友,感觉挺好的,笑的时候安安静静,不比范里差啊。”李琛抓了抓头发,疑惑说:“何如初,何如初,这个名字倒有意思。我总觉得她有些眼熟,可是却想不起来哪里见过。”
另外一人说:“我也有这种感觉,可是凭我的记忆力,这样一个美女,没道理见过不记得啊!”一直没有参与讨论的那人忽然抬头说:“照片!”一语惊醒梦中人。李琛立刻跳起来,翻出钟越夹在《哈利波特与密室》夹层里的照片。大家忙凑过来看,只见一张从其他照片上剪下的半截残照,只有上半身,一个女孩儿扎着高高的马尾,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感觉非常的温暖。
李琛拍桌子,叹息:“难怪!”他偶然见钟越留着这样一张破照片,珍若珠宝,就知道照片中的人对他意义不同寻常,没想到就是何如初。其他人也说:“怪不得眼熟。只是那么长的头发剪了,真是可惜。扎着小辫子的样子,多可爱啊。”李琛忙说:“别看了别看了,快放回去。小心钟越发现了,跟咱们急。”心底最深处的秘密,总不希望别人知道。几个人做贼般相视而笑,见他们进来,赶紧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钟越说送何如初回去。李琛挤眉弄眼说:“慢点啊,慢点。钟越,晚上乌漆抹黑的,你可要把持住啊!”问她是哪个系的,离的远不远。何如初顿了顿,说:“我不是清华的。”笑容有些勉强,她对高考一事,直至现在仍不能释怀。尤其是对着清华其他的人,自卑的阴影始终无法消除。
李琛顺口又问是哪个学校的,她觉得有点难以启齿。钟越握了握她的手,笑着代答了,又说:“不说有门禁吗?这就走吧,下次再来。”拿了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说:“外面冷,先穿上。”
等他们走远,李琛耸肩:“国际学院?咱们学校有吗?怎么没听说过?”其中有人说:“哦,那个学校啊,算得上是私人贵族学校,学费贵的吓死人。据我所知,进这个学校念书的基本上都是打算出国的。在国内念一段时间,然后转到国外继续念。很多有钱人家的小孩,就是看中这个,才花高昂学费进去的。何如初念这个学校,是准备出国吗?”
李琛耸肩摇头,“谁知道呢,也不是人人都想出国吧。”几个人不再谈论,转而说起系里哪个女孩子漂亮,谁又在追谁等事。其实男生一样的八卦无聊,背地里对每一个认识或不认识的女生评头论足,长的差点的极尽讽刺之能事,漂亮的只敢乱嚼舌根,有贼心没贼胆。
何如初一推门出来,便搓手说:“好冷!”雪已经停了,深夜的天空难得澄静高远,一弯苍穹,灯光照耀下,蓝紫蓝紫的,一览无遗,使人心胸蓦地开阔。天气虽然滴水成冰,可是空气异常新鲜,吸进肺里,滋润清爽。地上的雪反射灯光,盈亮盈亮的,夜的虚暗神秘暂时收敛,只有踩在雪地上“卡察卡察”的声音。周围是这样安静,俩人像是踏进一副为他们量身定做的“雪夜图”里。
钟越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放自己口袋里,配合她的步调,放慢脚步。昏黄的路灯照着俩个人的影,拉的长长的,亲密相连。风吹起她的头发,胡乱纷飞,眼睛都睁不开,她转头贴着他手臂,脸蹭在他呢子外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