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险些笑场。
凌恒:→_→他能说什么?
诡异的气氛里,三楼到了。
这一层都是高三学生的文科类课程教室,换言之,同学们不似高一高二的学弟学妹,几乎每个人都认得凌恒。
“凌恒?”大家很意外,也很惊喜,“好久没见到你了。”
“奖学金名单公示了。”长发飘飘的漂亮小姐姐抢先开口,“恭喜蝉联桂冠。”
凌恒颔首:“谢谢。”
旁边个子高高的男生说:“你会来文学楼可真稀奇,找人吗?”
“上课。”凌恒简单道,“跟一下进度。”
“来我们班,我们下节课上批评。”自来熟的已经开始抢人。
凌恒摆摆手,跟着言真真进了教室。
她习惯性坐在角落里,以免被老师点名。这正合凌恒的意,他拍拍她的肩膀:“换换,我坐里面。”
言真真拒绝:“我先来的。”
“小气。”凌恒不好真的和她抢,勉为其难在旁边坐下,“我陪你来上课,连个位置都不让我。”
言真真眨眨眼:“陪我来上课?不是你自己要上吗?”
凌恒噤声,假装没说漏嘴。
言真真见好就收,拿出课本准备再复习一下上节课的内容。然而,她今天精神状况不佳,平时看密密麻麻的英文就头晕,现在更不行了,瞄了两眼便犯困。
偏偏凌恒瞄了眼她的作业,顿时露出惊容:“你这写得也太差了。”
言真真不满:“杨晓之说我进步很多了。”
“杨晓之是谁?”他问。
“我找的家教,也是高三生。”她翻开自己写满三页的作业,狐疑地问,“真的很垃圾吗?”
凌恒善良地保持了沉默。
幸好眼下的情况不愁冷场,两人的交谈才暂停了片刻,就有二三同学试探着走了过来:“凌恒?”
“我的课错过了,今天补一下。”凌恒继续原先的说辞。
这当然不符合学校的规定,分班又不是白分的,同样的科目,也得按照教务处的分配上。
然而,即便是今天的授课老师,进门看到凌恒坐在那里,第一句话也是“凌恒同学在,老师压力很大啊”,闭口不提该和不该。
言真真忽然万分后悔。
老师说的虽然是玩笑话,但她确实非常在意凌恒的感受,经常隐蔽地往他们坐的角落里看,没发现大少爷有意见,才安心往下讲。
言真真困得要命,又不敢在老师的眼皮子底下睡去,点一下头又点一下头,活像小鸡啄米。
凌恒瞥了她好几回,最后败在她看不出字迹的笔记上,认命地挪到自己面前:“我帮你记吧。”
“谢了。”言真真趴在手臂上,一秒入睡。
凌恒转了转手上的中性笔,默默地抄起了投影屏幕上的笔记。
讲真,阅读课于他而言没有任何难度,他打小就是中文、英文、法文三门语言课启蒙打底的,初中顺便学了拉丁文,于是解锁了相关语言的部分知识。
很多人说他是天才,然则他自己不那么认为。
他不是一学就会,更像是很久以前,这些知识曾被人在梦里传授过,只是醒过来全都忘了,而随着现实世界的学习,脑海里的记忆被一点点唤醒而已。
他的大脑仿佛一个池塘,曾经有大鲲游过,后来鲲化鹏飞走,却残留下了一些鳞片。
这些鳞片,就是各种各样的知识,不止是语言,数学、物理、化学、计算机都在其中。
因此,他从来不为自己的天才而自负,只为此感到恐惧。
两堂阅读课飞快结束。
凌恒总结,这大概就是“怎样读懂报纸新闻”的教学。
但其他人都不觉得那么省力,毕竟除了要读懂字面意思外,还要理解作者要表达的涵义——咳,一棵枣树和又一棵枣树有什么深意,哪怕是母语也很难理解的。
“凌恒同学。”授课老师走过来,客客气气地问,“觉得老师讲得怎么样,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挺好的。”凌恒顿了下,放低声音,“她是我的朋友,从国外转学过来,不是很适应这边的环境,希望老师多照顾一下。”
授课老师觑着打瞌睡的女孩,点头笑道:“应该的,还有什么问题吗?”
他摇了摇头。
老师这才安心地离开。
同学们却没走,拖拖拉拉地收拾书本,闲聊课后作业,不经意间,悄咪咪投过视线围观,内心活动丰富:“原来他就是凌恒,果然和传闻中一样帅”、“他居然会来我们班,要不要偷拍一下发推特?”、“旁边那个女的是他女朋友吗?”
以上,便普通学生的真实心态,有对风云人物的好奇,也不乏暗藏的爱慕,但都被理智克制,没打算和对方发生交集。
当然了,俗话说得好,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春和里从来不缺有野心敢于搏一搏的人。
一个栗色卷发的女生小步走来,她皮肤极白,淡妆精致,看人时有种无辜又清纯的气质,格外博人怜惜。
“凌同学。”她怯生生地问,“我笔记没有记完,能借我复印一下吗?”
“我要走了。”凌恒看也不看她,拍拍旁边公然打瞌睡的人,“下课了。”
没有反应。
言真真伏在手臂上,眼睑下的眼珠转动,呼吸沉沉。
凌恒顿觉不妙,推她的肩膀:“醒醒,喂,你……”他意识到这是在教室,到了嘴边的话立即咽下,探手摸了摸她的颈边。
脉搏很稳,不急不慢,体温亦不见异常,看起来只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