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中的拳头密密麻麻,身体里好像有什么断掉了,模糊的声音响起來,混着中年妇女的咒骂和粗鲁,千期月觉得无比鄙夷世人,外国人怎样,中国人如何,人类的本性一直都是这样,恃强凌弱,谁不是这样?她从來不会哭泣,只会在暗夜里独自练习。不是沒有哭泣过,哭了几次之后想清楚眼泪无用,然后就站得起來了。她拿晚上用來练体能,用來练格斗,虽然每次都输,但是那群护工要花越來越长的时间,看到院长嬷嬷那张几乎绿成黄瓜的老脸她总会恶趣味的笑起來,这就是进步了。她还小,还有那么多时间,她慢慢耗,总有一天能够完败院长嬷嬷。
“别打了别打了,她哥哥要回來了。”一个护工跌跌撞撞的跑进來,看到激烈的战况有些迟疑,但还是喊出那句话。千期月的哥哥归來,她们还能不能继续留在育婴院都是很大的问題,要是看到千期月这样的话,她们肯定是沒有可能丢下了,还可能去死。千期尧的存在对整个修宁來讲,是噩梦也是希望,是绝对不能得罪的所在。“stop。”院长嬷嬷冷静抬手,脸上的表情有些皲裂,护工们停手,千期月的脸仍旧和往常一样惨不忍睹。青紫和异红堆叠出可怜,那双眼睛却沒有丝毫损伤,仍旧亮晶晶的看着她。院长心中毛毛的感觉升腾上來,带着护工高傲的走出去。千期月看到她脚步虚浮,内心怕是忐忑万分吧。
“安娜嬷嬷?”千期月沒有力气的躺在地板上,又沒有人给她解开绳子,疲惫甘袭來,就算不舒服也想睡觉了。迷迷糊糊间,她看到黑色的裙摆走近,那个女人顿下來,是安娜嬷嬷。开口,丝丝血迹从嘴里滑出,她竟沒有力量再说一句话。安娜嬷嬷拿着刀,很轻易的割开了她身上的绳子,然后轻轻把她抱起來,那种轻如鸿毛的感觉让这个信仰上帝的女人产生了一种怀疑,是不是所有坚持行善的人都会得到好报?如果是这样,为什么这个姑娘刚刚进來就会被虐得这么惨?平常的相处里面,她虽然沉默但从來沒有对任何人怀有恶意。而这种时候,神在哪里?
“Yourbrotherillcomebacktomorro,areyouhappy?”安娜嬷嬷给她上药,一边吹气让她不太疼痛,一边替她开心。她在这里短短几年,长得不好就算了,还被那样对待,只希望不给她以后的成长造成阴影就是了。
“justsoso,butivemisshimforalongtime。”也不是特别开心,只是分开太久她很想念他罢了。那个在她面前只会说:“期月不要怕”的哥哥,很多年沒见,她的确很想念他。不是懦弱,不是想哭,她就真的只是很想他,只是想看看他那么多年过得好不好?她的日子是怎样她已经理解,但他的人生轨迹她很好奇。
哥哥等了四天才來。每天院长嬷嬷看到她只是恶狠狠瞪一眼却不敢对她做什么,再添了新伤疤她是肯定说不清楚的。四天,千期月过得前所未有的宁静。第五天早上,哥哥穿着小西装,开着玛莎拉蒂和另一个高个子男生过來接她的时候,她站在门口,恍如隔世。“哥哥……”低如蚊蚋的声音还沒有把一句话完整说完就被抱了个满怀。他的力气很大挤压到了她身上的鞭痕,千期月皱起眉头咬嘴唇,沒有发出一丝声音。她练了这么多年,最出众的就是控制声音。
“我们回家。”哥哥的声音很细碎,拉起千期月的手,挺直身板对着后面的那个高个子:“处理好告诉我。”不再花费一点时间,千期尧拉起千期月就走,上了车直接就往机场赶去。“期月,以后跟着我一起,害怕吗?”修宁疗养院对于千期月來说好歹是个容身之所,在这里的生活还是很平静,至少在千期尧心里是这样的。跟他走了之后可能颠沛流离,可能餐风露宿,总之不会好过。
“不怕。只是你要给我找一个好老师,我要练功夫。”千期月摇头,握上千期尧的手。他眼底深处的歉疚她看得一清二楚,然而她不想看到他这样。“好吵我一定给你找。”练练功夫也好,女孩子还是要学着防身比较好。
回忆结束。
“哥哥你联系安德森了沒?我打算尽快出发。”坐在客厅里,千期月看着千期尧问。旁边的叶梨啃着一罐薯片滋润的追剧,表示完全不理他们在干什么。千期尧刷着平板,顿一顿才回答:“安德森说还要一点时间,他还在和那个女人的主治医师交流争取她的探视权,急也沒办法。叫他们再等等。”什么鬼都是,请别人帮忙还要催?
“好,我给他三天时间。”千期月表示理解,笑笑补充道。“你还是跟安德森联系一下吧。安德森跟你不熟的话你在那边很难做。”千期尧给她提了个醒。千期月点头,打开电脑和安德森视频去了-